铅云在黄昏时分裂开第一道缝隙时,暮色裹着雪粒子粘在何韵夕的校服衣襟上,她抱着厚重的《历史必修教材》,忽然被斜后方一抹浅咖色残影钉在原地。书脊重重磕在肋骨上,新裁的试卷边角在帆布袋里发出窸窣的警报——是她。
十字路口的红灯倒计时在视网膜上灼出光斑。何韵夕把自己藏进公交站牌后的阴影里,数着衣服下摆晃动的频率:三步,驻足察看手机;五步,驻足整理书包。她像解读古卷轴般破译着高文佳的行走密码,却在对方骤然转身的瞬间被捕获。
何韵夕?带着雪松香气的声线切开暮色。少女看着历史老师拇指划过书封烫金标题,刹车声在耳畔炸响。何韵夕发现高文佳眼尾细纹里藏着和自己同款的熬夜痕迹,仿佛月光正从她银链的绞丝缝隙间漏下,化作历史试卷上那些摇曳的批注符号。雪絮在信号灯变换的刹那腾空而起。何韵夕盯着高文佳薄羽绒大衣下摆翻卷的弧度,突然发现那抹浅咖色与教师风采栏上的老古董证件照完全不同——照片里的女人裹着死板的正装,而此刻阳光正穿透防绒尼龙绸面料,隐约勾勒出她腰间流畅的曲线。
你总在成绩公示栏前数人头。高文佳突然开口,腕间的绞丝银链随步伐轻响,像在菜市场挑冬储白菜。
普通班的小状元,我知道你,高文佳用纤细的手指一顿一顿的轻叩扉页,下个月该叫我老师了。
何韵夕瞳孔地震,左脚差点被自己的右脚绊倒,她从未想过教师办公室的百叶窗后会有双观察的眼睛。
当绿灯重新亮起,轻质羽绒大衣与发白的冬季校服外套的袖筒摩擦。
路过便利店时,冷藏柜的灯光在高文佳侧脸投下阴影。何韵夕看见她伸手取矿泉水的手指顿了顿,最终拿起蜜桃乌龙茶——正是自己最爱喝的那款。这个发现让她的耳尖开始发烫,仿佛有无数只蚂蚁顺着脊背爬进校服领口。
老师也喝甜饮料?话刚出口她就想咬舌头。高文佳旋开瓶盖的动作优雅得像在开启香槟,
曾经有位故友对我说,糖分能缓解历史性抑郁。她抿了口茶,唇角沾着的水珠在夕阳下像粒碎钻,后来她考上了北大考古系。
路灯将雪幕染成老胶片色,何韵夕数着地砖缝隙,突然意识到这是她们第一次不带火药味的对话。暮风送来高文佳发间的雪松香,与蜜桃的甜腻奇妙地交融。她偷偷把教科书抱在胸前,试图遮掩剧烈跳动的心脏。
细雪初霰撞上街角商铺的窗棂,像撒落的活字印刷铅粒,在玻璃上敲出明治维新那年东京初雪的节奏。高文佳驻足在旧书店的橱窗前,玻璃映出她抚摸书脊的剪影。何韵夕看见她指尖停留在一本《东亚近代史纲》上,封皮褪色的烫金标题让她想起教研组那个染着茶渍的镇纸。
这本书...高文佳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我上大学时总在图书馆抢它。她转头时,何韵夕惊觉那双向来冷冽的眼里泛着珀色的光,后来管理员说,总有个穿白衬衫的女生比我早到十分钟。
有轨电车轰隆驶过的瞬间,何韵夕确信自己听见了轻不可闻的叹息。高文佳无名指上的链戒擦过书页,在某个泛黄的段落留下银光流转的划痕。她突然很想看清被划亮的是哪行文字,暖光刺破雪幕,却被飞驰的车厢截断了视线。
到了。高文佳停在小区大门前,门禁卡与钥匙串上的吊坠撞出清响。何韵夕望着她消失在路尽头的背影,渐渐与暮色交融,那是深海将凝未凝的色泽。
回家的路突然变得轻盈。何韵夕踩着窨井盖上未干的霞光,路灯突然亮起。暮色中,书包里的蜜桃乌龙茶突然变得滚烫,隔着帆布布料熨帖着她怦然的心跳。
而六楼窗帘后,高文佳正将乌龙茶放进冰箱最里层。保鲜盒里的蓝莓慕斯缺了一角——那是今早批改何韵夕小论文时无意识吃掉的。电脑屏幕上闪烁着未发送的邮件:【推荐学生何韵夕参加北大史学营】,缺失的楔形与高文佳电脑屏幕上未发送的推荐信光标,在时空气泡里构成宿命的莫比乌斯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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