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刑司声名鹊起,前来递状申诉的女子络绎不绝,衙署内的烛火,几乎夜夜燃至天明。这日,曹稔刚处理完一桩丫鬟被主家虐打的案子,正欲歇笔,却见一名女官捧着一卷泛黄的卷宗进来,神色凝重。
“大人,这是二十年前的一桩旧案,原封存在大理寺的犄角旮旯里,今日整理卷宗时翻了出来,瞧着有些蹊跷。”女官将卷宗放在案头,“案子的原告是个孤女,说她母亲是被人谋害的,可当年的衙门判了意外落水,草草了结。”
曹稔接过卷宗,指尖拂过封皮上模糊的字迹——“清河郡张氏溺亡案”。她翻开卷宗,里面的供词寥寥数语,记录着二十年前,清河郡富户张员外的继室柳氏,在一个雨夜失足落入自家池塘溺亡,衙门将此案定为意外,结案归档。
而卷宗末尾,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状纸,是柳氏年仅七岁的女儿苏盼儿所写,字迹歪歪扭扭,却字字泣血:“吾母绝非意外,是继母李氏推她入水!求大人为母伸冤!”
可这张状纸,被当时的知府判为“稚童胡言”,压在了卷宗最底层,无人理会。
“苏盼儿……”曹稔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眉头微蹙,“卷宗里可有她的下落?”
“查过了,柳氏死后,苏盼儿被李氏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后来便没了音讯,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女官叹了口气,“这案子过了二十年,物是人非,怕是很难再查清楚了。”
曹稔却没有放下卷宗,她细细翻阅着里面的每一个字,目光落在尸检记录上——“死者衣衫整齐,无挣扎痕迹”。她指尖一顿,眸色渐深:“不对。雨夜路滑,若是失足落水,衣衫怎会整齐?且池塘边的青苔上,理应留有脚印,可卷宗里只字未提。”
言卿恰好从外面回来,闻言凑过来看了一眼,亦是点头:“确实蹊跷。二十年前的清河知府,是如今致仕在家的王大人,此人当年以‘断案神速’闻名,可细看他经手的案子,不少都透着敷衍。”
“王大人……”曹稔想起此人,正是当年依附于靖远侯一党,靠着打压革新派上位的官员,后来靖远侯倒台,他便告老还乡,躲在了江南的老宅里。
“这案子,怕是不简单。”曹稔将卷宗合上,眸色坚定,“就算过了二十年,也该查个水落石出。言卿,你带人去清河郡,查访当年的知情人;我去会会这位王大人,看看他嘴里,能不能撬出些实话。”
三日后,曹稔带着两名女官,来到了江南王大人的老宅。宅子占地颇广,却透着一股衰败之气,门前的石狮子蒙着厚厚的灰尘,一看便知许久未曾有贵客登门。
王大人年近七旬,须发皆白,听闻曹稔来访,面色骤变,却还是强作镇定,将她迎进了客厅。
“曹大人亲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王大人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眼神躲闪,不敢与曹稔对视。
曹稔开门见山,将清河郡张氏溺亡案的卷宗放在桌上:“王大人,二十年前,您在清河郡任知府时,经手了这桩案子。今日我来,是想问问您,当年的尸检记录,为何如此潦草?池塘边的青苔,为何没有查验脚印?”
王大人的脸色瞬间惨白,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惊慌:“曹大人说笑了,二十年的案子,老夫早已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曹稔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可我记得,当年您判案时,收了张员外继室李氏的五百两白银。这笔银子,足够让您昧着良心,将一桩谋杀案,定为意外落水了吧?”
此言一出,王大人如遭雷击,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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