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稔从王大人的老宅出来时，天色已晚，江南的细雨淅淅沥沥，打湿了她的衣袂。王大人终究是扛不住压力，吐露了实情——当年他确实收了李氏的贿赂，明知柳氏是被李氏推下水的，却还是判了意外落水，还将苏盼儿的状纸压下，对外宣称是稚童胡言。
“王大人说，李氏当年之所以要杀柳氏，是因为柳氏发现了张员外与李氏私吞朝廷赈灾款的秘密。”随行的女官撑着伞，低声道，“那笔赈灾款，足足有上万两白银。”
曹稔眸色一沉，上万两赈灾款，足够让数万人熬过饥荒，却被这两人私吞，还为此害了一条人命，真是丧尽天良。
“言卿那边可有消息？”曹稔问道。
“方才传来消息，言司使在清河郡查到了当年张家的老管家，老管家说，苏盼儿被赶出家门后，被一个路过的游方郎中收养，带去了蜀中。”女官道，“老管家还说，李氏在柳氏死后不久，便与张员外成亲，后来张员外病逝，李氏卷走了所有家产，不知去向。”
“蜀中……”曹稔沉吟片刻，“看来，我们得去一趟蜀中了。找到苏盼儿，才能找到李氏的下落，也才能还柳氏一个公道。”
半个月后，曹稔与言卿在蜀中一个偏僻的小镇上，找到了苏盼儿。
此时的苏盼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哭着喊着要为母伸冤的小女孩了。她成了一名郎中，在小镇上开了一间小小的药铺，为人治病，救死扶伤。她穿着粗布衣裙，眉眼间带着几分沧桑，却依旧透着一股倔强的气息。
当曹稔表明来意，将那卷二十年前的卷宗放在她面前时，苏盼儿的身子猛地一颤，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颤抖着翻开卷宗，看到母亲的名字，看到自己当年写下的那张状纸，泣不成声。
“我就知道，我娘不是意外……”苏盼儿哽咽着，“这些年，我走遍大江南北，一边行医，一边打听李氏的下落，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音讯。”
曹稔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李氏，为你娘伸冤。你这些年，可查到什么线索？”
苏盼儿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我查到，李氏卷走张家家产之后，嫁给了一个姓赵的官员。这个赵官员，当年也是靖远侯一党的人。”
曹稔与言卿对视一眼，皆是心头一震。又是靖远侯一党！看来，这桩二十年前的旧案，竟也与守旧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赵官员……”曹稔沉吟道，“可是当年的户部主事赵全？”
苏盼儿点了点头：“正是他。我还查到，赵全在靖远侯倒台后，怕自己被牵连，便带着李氏辞官归隐，去了云台山。”
云台山，地处偏远，山高路险，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看来，我们得去一趟云台山了。”曹稔眸色冷冽，“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要将她绳之以法。”
三日后，曹稔、言卿带着苏盼儿，一同前往云台山。山路崎岖，荆棘丛生，几人走得颇为艰难。苏盼儿却走得格外坚定，她手中紧握着当年母亲留给她的一枚玉佩，眼神里满是复仇的决心。
抵达云台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时，天色已晚。几人在村里的客栈住下，向客栈老板打听赵全与李氏的下落。
老板一听赵全的名字，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道：“你们找那对老夫妇做什么？他们住在山顶的破庙里，性格古怪得很，从不与村里人来往。而且……”老板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听说那老妇人，手上沾着人命呢！”
曹稔与言卿对视一眼，心中了然。看来，他们找对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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