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看来，上官太师所言，貌似并不可信呢……”钟誉嘲讽地笑着。
南渊皇帝心里暗道：若是她真的是甄觊的后人，有了与邝陵王这层关系，那北辰与南渊的同盟关系不就更加坚固？
那边传来侍卫报告声：“账本暂时登记完毕，账目并无不对。”
上官仲得意一笑，贪污罪名落不实，欺师灭祖也有了正当名头，假传圣旨也无确凿证据，看着是怎么也拿不下他。
甄懿思忖片刻，道：“老头子没患什么失心臆测症，你们是如何断定的？”
底下的大夫低着头不敢回答。
“何为‘失心臆测症’？乃是寻常人意识流上偏颇的疾病，得此患者往往心脉俱损，身体孱弱，可我敢打包票，老头子心脉尚且完好无损，不过是常年受到你们饥寒的虐待，脾胃受损严重而已。”
祁老想起甄懿搀扶他的景象，原来便是那个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了脉。
“祁老根本就没有什么失心臆测之症！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庸医！敢在圣上面前信口雌黄？”
底下的大夫汗颜。
祁老跟着道：“陛下，老朽所言句句属实，而且，老朽有这厮贪污腐败的证据！”
祁老拿出从怀里掏出一本老旧的账簿。
这是昨日特地差人去甄觊告诉他的地点上取来的。
看到祁老拿出账簿那一刻，上官仲脸色骤变，只剩下风卷残云般的狂乱寂静。
怎么会……
皇帝阅过，大力一拍桌子，激起底下的人一片胆颤：“上官仲，你好大的胆子！”
上官家被吓得懵住，连忙跪地趴下。
“好你个上官家！不仅在地方克扣杂粮私自增加税负，竟然还同东林萧氏有勾结！”
皇帝雷霆大发，将册子狠狠摔到上官仲的脚边。
上官昊早已吓破了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上官仲打开册子，里头都是上官家这几年做的事情，就连他与东林萧步勒的书信来往都有。
这不可能……
甄觊是怎么弄到的……
“陛下！”上官仲扑通一声跪地。
“你还有何话可说？！”皇帝大怒，一甩龙冠。
九五之尊的雷霆之怒，惊得人发憷。
甄懿看着洒满一地的书信，眉头蹙了蹙，若有所思。
“这绝对是诬陷啊！微臣万万不敢做出如此忤逆之事！”上官仲极力辩驳，拼命磕头。
“上官仲！这分明便是你的字迹，你的官印！你还要狡辩？当初你欺君假传圣旨为你扫清甄家这一大碍，好让你高枕无忧不是？”
“南渊的皇帝陛下，在下有个不成熟的建议。”钟誉突然道。
“什么？”
“这位上官太师，恶贯满盈，不仅欺师灭祖、假传圣旨构陷昔日同门，可那时候的太师虽然官居二品，但怎么就如此顺理成章地将甄家灭门？”
甄懿眼底冷漠，道：“勾结东林权贵，自然能。”
“来人！将上官仲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上官家其余人连坐大牢，即日起查封上官家所有产业，彻查上官家！”
一声令下，这南渊下梁，再无上官家。
几日后，甄家恢复门楣，南渊皇帝下旨为甄家立衣冠冢，敕封甄懿为云宣郡主，本还想着赐个郡主府的，被甄懿婉拒了。
一时间，甄府风光再复。
甄懿本想着给甄妤也讨个封号的，但碍于她已经是永乐郡主的身份，不得已谎称长姐已死，让她继续以西凉永乐郡主的身份在北辰活下去。
看上去像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午后，微雪融化，冻得人寒颤不止。
上官家一事算是了结，元嘉公主与清晏王的亲事也就此提上日程。
婚事定在元日前三天，整个下梁都城都因此而辉煌了起来。
甄懿被慕容清央求着陪她，说是下梁的风俗便是由新娘子未成婚的闺中密友为她操办新娘琐碎的一切，从缝嫁衣到梳妆再到送入洞房，一个不少。
后两者甄懿还能勉强来来，这缝嫁衣倒真的是难倒了甄懿。
为此，甄懿还甚是头痛地请教了宫里的绣房嬷嬷，十分努力地“学习”。
慕容衔也是忙着和钟誉张罗慕容清的婚事，有空就来看看甄懿，有事没事地嘲讽一番。
“你这女工若是真给清儿绣嫁衣，我北辰公主的门面怕是要丢光了。”慕容衔在甄懿身边坐下。
“会说人话么？”甄懿白他一眼，绞尽脑汁地绣着。
自己怕是从来没有想到，会有给人绞尽脑汁缝嫁衣的一天。
慕容衔轻笑一声，缓缓凑近她呢喃：“若是你以后自己的嫁衣，该怎么办好？”
甄懿被慕容衔这一句话撩的绯红，轻轻嗔骂道：“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你管！”
慕容衔浅笑，“怎么没有关系，你还想赖账？”
亲过了抱过了，就是他的人，躲不掉的。
“我本来就是无赖，你想如何？”甄懿噘嘴，斜了慕容衔一眼。
“小无赖。”慕容衔被甄懿逗得发笑，唇角勾了勾。
“啧啧啧这大白天的，腻死人了……”一听就是钟誉酸溜溜的声音。
他在外头忙的外焦里嫩的，慕容衔倒好有美人揽入怀，打情骂俏。
钟誉不客气地在甄懿这里坐下，自己倒茶一饮而尽。
“子期你很闲？”甄懿道。
钟誉摇摇头：“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你们在这里逍遥神仙你侬我侬的，我在外头忙的焦头烂额，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好了，有事直说。”慕容衔道。
知子期者司玄也。钟誉直白道：“上官仲想要见你。”
甄懿手一抖，绣针刺痛指尖，淌出了血。
“他要见我？”
“嗯呢，上官仲于一月后的午时三刻处斩，现已押入下梁的死囚牢。”
甄懿垂眸不答。
“想去便去，我陪你。”慕容衔宽慰道，摸了摸甄懿的柔发。
有些事情，她总是想知道得更彻底些。
在权谋之下操纵了这么久的上官仲，怕也是想不到会这么快便栽倒了一个小小的甄懿手里。
可是，这真的仅仅只是因为甄懿一个人吗？
那份详细得诡异的册子，上官仲行事如此缜密之人，怎么会让父亲查探到这么确凿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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