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听出来了，完颜晟认定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翟天定暗中安排，试图谋朝篡位。苏红感受的出来，对翟天定，完颜晟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哪怕是心里清楚，翟天定并无害人之心，是他的救命恩人，也要颠倒黑白，将他碎尸万段。为什么，仅仅是因为翟灏，想要斩草除根？
“就算是翟都尉，那又如何？”苏红反问，此话一出，但见完颜晟猛地回头，望向自己，面带震惊之色。苏红毫不在意，跪在床上，向他磕了个头，“事发之时，民妇也在，韩大人的种种表现，民妇看的清清楚楚。民妇没想到平日里义正言辞的韩大人面对着证据确凿，竟然是痛哭流涕，磕头求饶，完全见不到平日里刚正不阿的风度。宁王殿下好说歹说，劝他配合，韩大人始终是犹豫不决。宁王殿下没办法了，只能予以承诺，答应替他保守秘密。”
苏红说到这，抬头看了眼完颜晟的表情，见他还算是平静，才接着说下去：“按照民妇所知，宁王殿下和韩大人的约定，韩大人虽然遵从与陈堂非的安排，却不能离开皇上左右。却不想，韩大人在关键时刻，居然想着逃离皇宫，逃离皇上，想要一走了之，置身事外。民妇觉得，这可能就是宁王殿下不愿意信守诺言的原因吧。试问皇上，一个胆小如鼠、畏首畏尾，关键时刻出尔反尔的权臣，皇上敢把他放在身边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听了这话，完颜晟心烦意乱，一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回过头来质问苏红，“信不过韩毅，你让朕相信谁，那个翟天定吗，还是那个完颜宇？朕凭什么相信他们，他们的目的和那个宇文非一样，也是朕的天下，也是朕的大魏……”
“不，不是的，翟都尉一定会保卫皇上，保卫大魏……”好像是下意识地，苏红为翟天定分辩。
完颜晟猛地低下头来，冷冷地看着她：“可是他已经承认了。”
“皇上相信吗？”苏红反问。这一回，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把话说出来，“皇上是不相信的。皇上，你瞒不了我的，你的眼睛告诉民妇，你不相信翟天定会造反，哪怕是宁王殿下想要图谋不轨，翟天定也是不可能的。关于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你就是想让他死……”
“没错，朕就是想让他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朕相信你听过。”完颜晟说罢，深深地看着苏红，目光坚定，显然是在告诉她，自己的话容不得反对。见她蹙眉抬头，看着自己，好像是充满了失望。完颜晟不由得一阵失落，她对自己绝望了吧，可他也是身不由己。翟天定不能活。
转过身，背对着她，大手一挥，完颜晟冷言说道：“好了，这件事你不要管，翟天定是生是死，朕说了算……”
“难道皇上就可以颠倒黑白、滥杀无辜吗？”苏红声音低沉的反问。
“放肆。”完颜晟一拍桌子，大喊道。指着苏红，“苏红，你不要以为两次在关键时刻救了朕的命，你就可以在朕的面前为所欲为，大放厥词。你可别忘了，朕是一国之君，朕可以要了翟天定的命，也可以要了你的命。杜夫人，朕提醒你一句，你可不是一个人。”
听到这话，苏红陡然一惊，抬头看去，完颜晟半眯起眼睛，好不得意。他是在提醒自己，自己还有叶儿和锦瑟，若是得罪了皇上，满门抄斩，那他们……尤其是叶儿，他还小，而且自己答应过杜明……为了那个翟天定，陷锦瑟和叶儿与危险中，不值得。
“多谢皇上提醒，民妇明白了。”跪在床上，苏红又是深深一磕头。
知错能改，不错不错。完颜晟这样想着，微笑地点点头。收起笑，再次眯起眼睛，试探苏红：“韩毅告诉朕，完颜宇之所以那么晚赶来皇宫，无非是想渔翁得利。你既然是和他们一起谋划了这次的行动，你觉得完颜宇和翟天定到底有没有不臣之心？”说着这些话，完颜晟俯下身去，认真地看着苏红。
对方距离自己太近，让苏红有些招架不住，本能地向后仰仰，定了定神，苏红才恭恭敬敬地答道：“宁王殿下心思深沉，岂是民妇可以猜测到的？只不过韩大人的事，陈堂非的真实身份，都是宁王殿下告诉民妇的。民妇初听此话，就觉得非常奇怪，宁王殿下被囚禁在皇家塔，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宫外之事……”
“三弟告诉朕，是翟天定告诉他的。”完颜晟再次这样说道，认真地看着苏红，显然是在警告。
苏红下意识地想为翟天定辩解，想到他刚才的警告，放弃了。有些事，还是循序渐进的好。她这样想着，点点头，承认道：“或许是这样吧。只不过在民妇看来，这只不过是宁王殿下一个托词罢了。就算他是受了翟都尉的胁迫，和他一起图谋不轨，宁王殿下不愿意，完全可以提前密报皇上。翟都尉不可能十二个时辰看着他，宁王殿下完全有时间，就算是王爷见不到皇上，派个信得过的人通报一声，也是不难。只是宁王殿下并没有这样做。怕只怕也是有不一样的心思吧。”
完颜晟听了此话，先是一语不发，愣愣地看着她，过了好一阵，他咧开嘴，笑了，微微颔首，他点点头说道：“三弟曾经和我说过，你很聪明，果然……”忆及往昔岁月，完颜晟好像是感慨万千，由不得一声叹息。回头看向苏红，却见她捂着胳膊，眉头紧皱，一脸痛苦，禁不住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刚才说的太多，随意一动，又不小心刺激了伤口，现在的苏红是又累又疼，疼得她根本说不出话来。但对面那个人是皇帝，他的问题，如果不回答，那就是目无尊上，是要杀头的。强忍着疼痛，闭上眼，轻轻地摇摇头，无声地告诉他，我没事。即使是这般，却还是控制不住汗水大颗大颗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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