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或者说，准时的三分钟后，李安年背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果然是翁旭然出来了，这次他穿的是只有黑白两色的袍子，更显沉静内敛，气度肃然，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刚刚试图与女票何谈无果的缘故。
“走吧。”他背着手走下台阶，径直走过李安年身边时如此说道。李安年闷声跟了上去，小声问两句：“远吗？”
翁旭然扭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算太远，你很急？”
“不急啊，我急什么。”李安年故作轻松耸耸肩说，“慢慢走吧。”
“怕是那位姓熬的先生要活活吓死了。”
对哦，李安年这才想起来，那个敖苒怕哪吒怕成那样，这会儿就因为翁旭然的小计划不得不跟哪吒待在一个地儿面面相觑，就算他想跑，知道了他有点儿用处的哪吒也不会放任他跑调吧。
哪吒要是动敖苒一根手指头，估计能把他吓得当场厥过去。
“龙族到底把哪吒传成什么样的人了？”李安年真心好奇问道，“敖苒以前都没见过，至于见到就怕成那样吗？”
“《三教搜神源流大全》看过吗？”翁旭然问。
李安年摇摇头，翁旭然口气淡淡地答：“那其中许多典故都直接被许仲琳用作写入《封神演义》中，比如石矶，哪吒父母的人设也直接摘抄其中，这其中哪吒的故事比抽龙筋更凶残，龙王怒其践踏自家殿堂便要索战，结果被反杀配上九条龙门，几乎满门被屠……“
“这个我知道！”李安年打断他兴奋道，“哪吒自己说的，说龙族越传越邪乎，居然说他灭人家满门。”
“他说是谣传？这我也无法考证，但对于敖苒来说极有可能全部信以为真，而且我只是举了一个例子而已，人类记载的故事已经如此离谱，更遑论龙族内部的各种传说，我想想，大概相当于得知传说中的连环变态杀人凶手就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
“……这比喻可太形象了，连我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所以快点走吧。”
翁旭然的尾音带了一丝无奈，李安年撇撇嘴，不再多话。两人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走着走着连年不得不加上一小段小跑才能跟得上翁旭然，就这样的速度，他们十分钟不到走回了那条大殿前的长长大路上。
不知为何，李安年总觉得敖苒已经英勇就义了，就他那一惊一乍的行事风格，加上哪吒那暴脾气，估计轻轻一碰就是天雷勾地火的化学反应，敖苒处境堪忧啊。
最后她一路小跑跑过翁旭然身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大殿，抬眼就看见哪吒盘着一条腿坐在台阶顶上，聚精会神翻着龙族的家谱。他胳膊上缠着的混天绫眼神到大殿角落，李安年顺着混天绫看过去，果然看到靠着柱子被混天绫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满脸惊恐的敖苒。
怎么说呢，意料之内，但是比想象的要好一些……
“咋回事这是？”李安年指着嘴都被混天绫捂住嘴的敖苒问。哪吒耸耸肩满不在乎道：“如你所见，他被我捆起来了。“
“他做了什么？”翁旭然也快步走上台阶问。
“哦，也没什么，”哪吒摊摊手说，“就是咋咋呼呼烦死人，还老想跑，你们不是觉得他有用处吗？如果不是这样，他爱走就走，谁搭理。”
“……行了，把他放开吧，现在他肯定不会逃了。”
敖苒疯狂点头。
哪吒撇撇嘴，手指头动了动混天绫便从敖苒身上迅速抽开，敖苒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到李安年身后藏好。
等下，为什么是藏到我身后？李安年回头瞧着瑟瑟发抖的敖苒一脸迷惑。
“所以你们刚才……什么交流也没有？”李安年摊手问。
“没有。”哪吒耸耸肩说，“那货看我一眼开口说话都结巴，交流什么？”
“这叫什么？”李安年回头看了眼翁旭然说，“哪吒ptsd？”
哪吒撇撇嘴，不予置否。
“所以你不会吓得无法思考了吧？”翁旭然走到李安年身后把敖苒用一只手拎出来说，“有什么结论了吗？”
“关于你？”
“废话！”
“呃……没有。”
他这话一说，哪吒瞪圆的眼睛都开始流露出强烈不满了。
“我的意思是！”敖苒立马拔高音调说，“这位仁兄，不属于四海之中任何一族。”
“……”
另外三人同时陷入沉默，李安年跟哪吒都下意识盯住了翁旭然，眼神各有各的复杂。
“什么意思？”李安年良久后开腔问，“不是四海……还能是哪个海？你们龙族还有别的聚居地吗？”
“百分之九十九的龙族都在四海聚居，这我可以肯定，不管如何沧海桑田。”敖苒显然冷静下来了，说话都平静许多，“剩下那百分之一，呵，都百分之一了那自然是龙中佼佼了，你说能是什么样的存在？”
“你确定？”李安年就直接指着翁旭然问，“他……就是龙中佼佼？”
“我不确定，这该问你们。”敖苒皱着眉说，“我只能确定他不是寻常龙族，但真正的那种巨佬龙类，我哪儿有机会去接触？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刚刚我只是跟你们说了个排除法得出的答案而已，你们应该比我清楚这位小哥有什么异常之处。”
异常？李安年皱着眉想了想，她还真不知道作为一条龙翁旭然哪里有什么异常，于是她又把疑惑的视线转向哪吒，哪吒也是微微皱着眉，陷入沉思，看来也不可能立刻给她一个答案。
“好吧，”翁旭然叹口气说，“看来计划到此还不能停下。”
“还要去另外三海？如果相信他的话，另外三海也不必去了，那能去哪儿？”李安年摊着手，口气有些绝望，“至少之前我们还有清晰的目标，现在又回到了原地，连去哪儿都不知道了。”
“不至于，”哪吒一手叉着腰说，“一定还有办法。”
“那我……可以走了吗？”敖苒缩着肩膀嘿嘿一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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