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心脏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定了定神,顺着那只腐烂的手臂,看向门内。借着巷子外微弱的天光,隐约可见门内狭窄的堂屋地上,蜷缩着一个更加瘦小的身影,似乎是个老妇人,一动不动,身上盖着破布,生死不知。而这只手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少年,他半个身子探出门外,另一只手似乎还紧紧抓着老妇人的衣角。少年脸上同样布满了可怕的红斑和水泡,眼睛半睁着,瞳孔浑浊无光,只有那微弱的呻吟和抓向陈墨的动作,证明他还有一丝意识。
“娘…冷…救…”少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墨,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那只腐烂的手又徒劳地向前伸了伸,最终无力地垂下。
一股巨大的悲悯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陈墨。他明白了。这少年,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濒临死亡,却还挣扎着爬出来,想为门内同样染病、可能已经死去的母亲求救!
“担架!快!”陈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果断。他强压下心中的翻涌,指着那少年和门内的老妇人,“疑症!按规程处理!小心接触!”
两名同样蒙着口鼻、戴着厚布手套的役夫,抬着一副简易的担架,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们用长木棍轻轻拨开少年抓向母亲衣角的手,然后极其小心地,一人用木叉固定少年,一人用裹了厚布的钩子钩住老妇人的衣服,费力地将两个几乎粘在一起的躯体分开,拖到担架上。整个过程充满了不忍和恐惧,但严格的规程压制着本能的逃避。
看着担架被迅速抬走,送往洛水北岸的“疑症区”,陈墨深吸了一口气,那刺鼻的石灰和腐臭混合的气息冲入肺腑,带来一阵灼痛。他低头,看着自己脚边,那里还残留着几滴从少年手臂上滴落的黄绿色脓液。
他沉默地弯下腰,从旁边的独轮车上,重新抓起一袋生石灰。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将袋子里剩余的石灰粉,全部、均匀地倾倒在门槛内外、少年爬行留下的污迹、以及那几滴脓液之上!刺鼻的白烟再次升腾。
做完这一切,陈墨的目光投向巷子深处,那里有一口公用的水井。井台边,丢弃着几个破碗,井口边缘沾着可疑的污渍。显然,在瘟疫爆发前,甚至爆发后,这里依旧是附近居民取水的地方!
“那口井!”陈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指向那口公用水井,“投石灰!大量投!然后——封井!”
“封井?!”旁边的军士和役夫都愣住了。封井?这等于断了这一片里巷居民的水源!
“对!封井!”陈墨斩钉截铁,指着地上尚未散尽的白烟和远处抬走的担架,“看到了吗?这疫毒,就在水里!在污秽里!在活人死人身上!此井已被污染,取之必死!封井,是断毒源!是救更多的人!”
他不再解释,大步走到井边。井口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他提起车上最后一袋生石灰,解开袋口,毫不犹豫地将里面雪白的粉末,一股脑儿全部倾倒入幽深的井口之中!
大量的生石灰粉落入井水,瞬间爆发出剧烈的反应!嗤嗤的沸腾声从井底深处闷闷地传来,一股浓烈的白气混合着碱味冲天而起!井水剧烈地翻滚着,如同开了锅!
“立生死界!”陈墨看着翻腾的井口,声音嘶哑却如同宣告,“以此井为界!方圆百步之内,所有门户,即刻起严禁出入!所需饮水、食物,由防疫营统一派发!有违令擅闯者——”他目光扫过周围惊惶不安、从门缝窗隙偷看的幸存居民,“视为疫魔同党,格杀勿论!”
冷酷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回荡在死寂的闾里巷陌。
白烟缭绕的井口,如同一个森然的界碑。
石灰覆盖的污秽之地,散发着刺鼻的生机。
远处隔离营的方向,隐隐传来新的哀嚎与希望并存的喧嚣。
陈墨站在井边,蒙面的布巾下,是紧抿的嘴唇和布满血丝却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他知道,这场与无形疫魔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他献出的墨方,如同一柄双刃剑,在拯救生命的同时,也划下了冰冷的生死界限。
而南宫深处,曹节听着心腹小黄门关于“封井”、“格杀”的密报,看着窗外依旧阴沉的天色,捏着醋帕的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他浑浊的老眼中,一丝阴毒的算计,如同毒蛇般缓缓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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