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进度条又一次卡在了26%,红色的警告框突然弹出来时,李悦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一下。她没摘耳机,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凌晨冰冷的空气里慢慢散开。
那口气像是从身体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整整一夜没睡的疲惫,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执拗。她的指尖还悬在回车键上方,微微颤抖着,像一根快要绷断的线。显示器幽蓝的光打在她脸上,映出眼下的淡淡青黑——这已经是她连续工作的第三十七个小时了。她一口水没喝,一点东西没吃,桌上只剩下一杯早就凉透的速溶咖啡,杯壁上爬着几道褐色的痕迹。
我就站在她身后,盯着那行“进程已终止”的提示。第三次了。拼来的两台旧电脑勉强撑起了运行环境,可对方的系统就像一层包着一层的洋葱,每次快拆到核心的时候,连接就会悄无声息地断开。不是崩溃,也不是报错,而是像被什么东西主动切断了一样。那种冷静、精准、毫无情绪波动的反制方式,不像是程序,倒像是……有意识的存在,在察觉危险的瞬间就果断舍弃一部分自己,只为保住最重要的东西。
赵勇靠在门边,手里捏着半截烟,没点。他盯着监控画面的小角落,眼神一动不动。画面上是空荡荡的走廊,灯光昏黄,摄像头角度固定,连一只飞虫飞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烟身,动作很轻,却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焦躁。我知道他在等什么——哪怕是一个微弱的异常信号也好,总比这种死一般的安静强。
“我们撑不住了。”李悦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醒什么。
我没说话,走到窗前。天已经亮了一会儿,灰蒙蒙的光线照在对面楼的外墙上,露出几块剥落的瓷砖。楼下有人推着自行车经过,车铃响了一声,很快消失在远处。环卫车洒水的声音传过来,单调又规律,和这座城市平常的节奏没什么两样。可我知道,就在这样的清晨里,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悄悄蔓延。它藏在路灯的数据流里,躲在红绿灯切换的间隙中,甚至可能已经潜入城市供水系统的远程调度模块。
恒安智联,听起来是个高大上的名字,说是做智慧城市管理的,主打“物联网+AI”。三年前中标南湖新区的基建项目,合同金额超过八亿。表面上看,他们交付了高效的交通系统、智能安防和节能模型,一切都很顺利。可两个月前,市局技侦科在查数据时发现了问题:某些设备的日志时间戳对不上,通信频段还频繁跳到不该出现的范围。一开始以为是机器老化或者设置错了,直到一次停电测试揭开了真相——主电源断掉后,部分终端并没有真正关机,反而进入一种低功耗模式,偷偷往外发加密信号。
那一刻我们才明白,这不是故障,是伪装。
七十二小时,是留给我们的最后期限。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恒安智联的加密方式根本不是普通的黑客手段,它太严谨了,像是为长期潜伏量身打造的防御机制。警局现有的技术根本跟不上它的节奏。我们的防火墙像纸糊的一样被穿透,追踪刚建立就被反向注入假路径,连最基本的身份验证都被模仿得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这个系统好像会学习——每一次我们失败的尝试,都会变成它下一轮升级的“教材”。
我转身走回操作台,打开随身带的加密终端。这是公安部特勤部门配发的量子加密设备,独立于市政网络,物理隔离,无法远程接入。指纹验证通过后,我翻出了私人通讯录。这里面存着几个人,都是过去在网络安全演练中认识的高手。他们不属于官方机构,但本事比很多正规团队都硬。有的曾破解军用通信协议被约谈,有的因为曝光企业漏洞被迫隐退。他们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技术人,也是我们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力量。
我选了三个最有可能回应的人:一个叫“墨痕”,专攻嵌入式系统漏洞,十年前曾从一台报废的ATM机里提取出完整的交易密钥算法,后来销声匿迹;第二个是“老锚”,擅长重建通信协议,在全国攻防赛里三天还原出被删改的标准,被称为“活体协议解析器”;最后一个叫“灰线”,参与过城市级物联网安全设计,后来因拒绝签保密协议退出,据说掌握一套未公开的底层验证机制。
我一条条发送消息,内容简短——案件代号“影蚀”,技术特征为多层伪装头文件、动态跳频干扰、信号重构覆盖,请求协助分析脱敏后的波形数据,并附上处理过的日志样本。所有信息走端对端加密通道,不留痕,不联网。每条消息发出前,我都手动核对三次加密参数,确保不会泄露任何元数据。
发完最后一条,我把终端扣在桌上,金属外壳撞出一声闷响。李悦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有疑问,也有期待。我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赵勇看着我:“真要找外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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