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上旬的木兰山,晨雾还没褪尽,山神庙的门槛上已结了层薄霜。
吴光浩踩着霜花走进庙门时,李云龙正蹲在供桌旁擦枪,枪管在晨光里亮得晃眼。
“敌军三个团从黄陂、黄安、麻城三路围过来了。”吴光浩把地图往香案上一铺,手指重重敲在“木兰山”三个字上,“再像从前那样聚在山里硬扛,等于等着被包饺子。”
庙外传来王二柱的吆喝声,他正指挥队员把新缴的步枪往树洞里藏,独臂捆着麻绳,动作却比谁都利索。
周逸群抱着本油印的小册子从神像后转出来,眼镜片上沾着晨露:“我连夜查了农会的情报,敌军主力是新调来的暂编旅,装备虽好,却不熟各县地形。”
吴光浩突然抓起案上的刺刀,在地上划了四道线:“第七军编四个短枪队,从各连抽精锐,剩下的人由汪参谋长带着守山。李云龙,你带一队,三十人,全配驳壳枪,专打黄陂的哨卡——记住,只敲单个岗楼,别碰大股敌军。”
李云龙“噌”地站起来,枪套撞在腰间的子弹袋上:“保证把他们的岗楼掀个底朝天!”
“周逸群同志,”吴光浩转向捧着册子的人,“你带二队去孝感,农会说那边的地主武装藏了批弹药,你去把它起出来,顺便发动佃户。”
周逸群点点头,把册子卷成筒塞进怀里,露出里面夹着的农会联络暗号。
“王二柱!”吴光浩嗓门陡然提高。
王二柱正往土炸弹里填硝石,闻言立马转身,左袖匆忙扫过地上的火药,扬起一阵白烟:“到!”
“你带三队,二十人,全带土炸弹和短铳,去黄安城外的十里坡。”吴光浩往王二柱手里塞了张草图,“这是去年埋雷的旧址,把剩下的‘踏雷’起出来,沿官道重新布——只炸粮车,别伤百姓。”
王二柱把草图往怀里一揣,独臂往胸脯上拍得砰砰响:“军长放心,保证让敌军的粮车有来无回!”
最后,吴光浩的目光落在庙角擦枪的汪奠川身上。
这位参谋长总爱蹲在暗处,枪管擦得比谁都亮。
“奠川,你带四队去麻城,那边的保安团刚换了个团长,据说怕死得很。”吴光浩往火堆里添了根柴,“你去敲他三个炮楼,就说是‘工农革命军借枪用用’。”
汪奠川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我带五个神枪手去,专打挂金怀表的官。”
分完队伍的那个傍晚,李云龙在溪边试枪,看见吴光浩正给各队分发马蹄铁——都是从敌军那里缴的。
“军长,短枪队为啥不配长枪?”李云龙摸着新领的驳壳枪,枪身还带着烤蓝。
吴光浩往远处的山影指了指:“叶挺独立团刚成立时,也有过全配短枪的侦察队。短枪队是钻山的蛇,要的是快——等摸到敌军眼皮子底下,长枪不如短枪灵便。”
李云龙心里一动,想起吴光浩说过的汀泗桥战役,独立团的侦察兵就是揣着短枪,从河沟里摸进了敌军阵地。
王二柱正用独臂捆炸药包,听见这话突然插嘴:“那咱四个队,是不是就像独立团的四条腿?”
吴光浩笑了,往王二柱手里塞了包油纸裹的硝石:“说得好!等把这几个县搅成一锅粥,咱就把腿并成拳头,再跟他们硬碰硬!”
暮色漫上山坡时,四个短枪队分四路出发。
孝感城外的竹林里,周逸群正借着月光看农会送来的地图。
竹枝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袖口,却没让他分神——图上用朱砂标着地主武装的藏枪洞,就在龙王庙的神像底下。
“二队跟我来,动作轻着点。”周逸群往队员手里塞了半截蜡烛,“记住农会的话,枪拿出来就走,别惊动庙里的和尚。”
刚摸到庙门,忽然听见东边传来枪响。
周逸群心里一紧——是李云龙的一队在黄陂方向的信号。他正要让人去看,却见庙后的竹丛里窜出个黑影,是农会的联络员老马,裤腿上沾着泥:“周先生,李队长他们在黄陂得手了,缴了三个岗楼,现在正往孝感来!”
话音刚落,竹林外突然响起马蹄声。周逸群猛地吹灭蜡烛:“快,进神龛!”
队员们刚钻进神像后的暗洞,就见十几个保安团涌进庙门,领头的举着火把,照着神龛吼:“搜!仔细搜!”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爆发出一阵枪响,夹杂着土炸弹的轰鸣。
保安团的人慌了神,举着枪往外跑。
周逸群从暗洞钻出来,看见李云龙正踩着墙头上的瓦片往下跳,驳壳枪还冒着烟:“周先生,我带一队在东边炸了他们的营房,把这群狗东西引过来了!”
两人刚把藏在神像下的弹药搬上车,王二柱的三队竟也摸了过来,“军长说让咱三队配合你们,我在十里坡炸了敌军的粮车,他们正往这边追呢!”
三天后,四个短枪队在罗田的山洞里碰头。
汪奠川的队员们扛着鼓鼓囊囊的麻袋,倒出来全是银元,还有个保安团的金怀表,表盖刻着“蒋”字。
“麻城的新团长果然怕死,”汪奠川擦着枪,“咱刚炸了第一个炮楼,他就派人送来二十支步枪求和。”
吴光浩蹲在火堆旁,听各队报数,忽然往火里扔了根松枝:“这就是叶挺独立团的老法子——‘昼伏夜动,远袭近止’。敌军把主力压在木兰山,咱就往黄陂、孝感这些县钻,他们追过来,咱就绕到黄冈、罗田——让他们疲于奔命,累死在半路。”
李云龙啃着周逸群带来的麦饼,突然想起吴光浩说的独立团。
“军长,当年你们独立团也这么打?”
吴光浩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很低:“汀泗桥战役时,敌军以为咱只会正面冲锋,结果叶挺团长让主力佯攻,派了个连从河沟里绕到侧后方,半夜摸进炮兵阵地——这叫‘声东击西’。你在黄陂故意放枪引保安团,不就是这路子?”
李云龙心里猛地一亮,忽然冒出句:“将来咱要是有了自己的团,就得叫独立团——让敌军听见咱的名号就哆嗦!”
王二柱正用独臂给土炸弹引线打结,闻言突然笑出声:“那咱就叫‘李云龙独立团’!”
洞子里的人全笑了。
吴光浩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光映着他虎口的疤痕:“等把这几个县的敌军拖垮了,别说一个团,就是一个军,咱也拉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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