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这"讯息处"开张不到半个月，就成了总会最热闹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进进出出，带来的消息五花八门，真的假的混作一团。
这天下午，李文渊路过讯息处，听见里面吵得不可开交。白晓扯着尖嗓子在喊："放屁！张寡妇昨晚明明在跟王屠户偷情，怎么又变成和李掌柜了？"
另一个声音反驳："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李掌柜从张寡妇家后门溜出来！"
"你那是前天的事！昨晚是王屠户！"
李文渊听得头疼，推门进去。屋里烟雾缭绕，几个闲汉正争得面红耳赤。白晓坐在堆满纸条的桌前，抓耳挠腮。
"吵什么呢？"李文渊皱眉。
白晓赶紧起身："东家，他们在争论张寡妇的相好到底是谁..."
"就为这个？"李文渊气笑了，"我要这些破烂事有什么用？"
"有用的，有用的！"一个瘦猴似的闲汉凑过来，"李东家，我听说永昌县的钱老板又要使坏了..."
"你那是老黄历了！"另一个胖子打断，"钱老板昨天小妾跟人跑了，他现在哪有心思使坏？"
李文渊摇摇头，正要离开，忽然瞥见白晓桌上摊着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州府刘主簿惧内，其妻与刺史夫人交好。"
他心中一动，拿起纸条："这消息哪来的？"
白晓来了精神："千真万确！刘主簿家的婆子是我相好的姑妈。听说刘主簿每月的俸禄都要上交，想喝口酒都得找下人借钱！"
李文渊若有所思。这消息看似无聊，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他敲敲桌子："以后这种消息，也留意着。不过要分门别类，商情归商情，官场归官场，家长里短归家长里短。"
白晓连连称是。
过了几天，李文渊正在看账本，白晓神秘兮兮地溜进来。
"东家，重大发现！"他压低声音，"我买通了永昌县衙的师爷，弄到个消息——下个月初三，刺史大人要来咱们青云县巡查！"
李文渊一愣："消息可靠？"
"绝对可靠！那师爷亲口说的，巡查路线都定好了，先从城南开始。"
这可是大事。李文渊立即找来杨弘业商议。杨知县将信将疑，但还是吩咐下去，提前做好迎接准备。
到了下月初三，刺史的仪仗果然出现在城南官道上。杨弘业带着全县官吏早早候在路口，迎接得妥妥帖帖。
刺史大人很是满意，临走时还特意夸奖："杨知县消息很灵通嘛！"
经此一事，白晓在总会的地位水涨船高。连杨弘业都私下问李文渊："你那个包打听，能不能借我用几天？"
但李文渊发现，白晓这人有个毛病——太爱显摆。仗着消息灵通，整天在伙计面前吹牛，把打听来的那些隐私事当谈资。
这天晚上，李文渊把白晓叫到书房。
"知道为什么用你吗？"他问。
白晓赔着笑："因为小的消息灵通..."
"错！"李文渊打断他，"是因为你认识的人多，门路广。但要是一直这么口无遮拦，迟早要惹祸上身。"
他扔给白晓一本《鬼谷子》："多看看书，学学怎么说话。"
白晓苦着脸："东家，我一个大老粗..."
"那就学着变细！"李文渊瞪他一眼，"从明天起，所有消息必须验证三遍才能报给我。再让我听见你到处嚼舌根，卷铺盖走人！"
白晓吓得连连点头。
说来也怪，被李文渊这么一吓唬，白晓还真收敛了不少。他开始学着筛选消息，验证真伪，还弄了套简单的符号来标注消息的可信度。
这天他兴冲冲地来找李文渊："东家，我发现个规律！"
"什么规律？"
"那些达官显贵啊，越是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越是会在家里说。反倒是正经事，都在衙门里谈。"
李文渊来了兴趣："怎么说？"
"就比如周通判那个小舅子，"白晓压低声音，"他在家里抱怨，说姐夫不让他插手盐铁生意。可您猜怎么着？我打听到，他背地里还是在偷偷收购生铁！"
李文渊心中一动。这事他之前就留意过，现在更加确定了。
"继续盯着，但要小心，别打草惊蛇。"
"您放心！"白晓得意地笑，"我找了他家厨子的相好，每天倒泔水的时候都能说上话。"
李文渊看着白晓那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这人虽然毛病不少，但确实是个搞情报的料。
转眼到了年底。这天白晓神秘兮兮地送来一份"年终总结"，上面罗列了明年可能发生的几件大事：开春后粮价要跌，州府要增设税卡，甚至还有某位京官可能要外放...
"这些都是你推测的？"李文渊惊讶地问。
白晓不好意思地搓手："结合各方消息瞎猜的...不过去年我猜中了大半。"
李文渊仔细看着这份预测，越看越心惊。如果这些成真，他得提前做好多少准备？
"东家，"白晓凑近了说，"我还听说...京城那边，好像有人在打听您。"
"打听我？"
"具体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坏事。据说有位贵人看了咱们的信用券，很感兴趣。"
李文渊沉吟良久，忽然问："白晓，要是让你管更大的情报网，你行不行？"
白晓眼睛一亮，随即又谨慎起来："得加钱...不是，得加人！现在光靠我们几个，忙不过来。"
"人我给你，钱也给你。"李文渊正色道，"但有一条，从今往后，管好你这张嘴。"
"您放心！"白晓挺直腰板，"从今天起，我白晓就是您的情报总管！"
看着他兴冲冲离开的背影，李文渊忽然觉得，捡到这么个活宝，说不定比那张SSR卡还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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