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刚过,夜色最浓。镇北王府深处,一间不起眼的厢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将林星野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宋玦隐在灯影照不到的角落,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惊心。
“世女,”她开口,如同冰面下的暗流,“北戎使团是带着地图来的。”
一张薄纸被推至灯下,上面并非简单的人物画像,而是一幅以极细墨线勾勒的盛京关系脉络图。
数条刺目的朱砂线,从“北戎使团”这个中心点发出,毒蛇般缠向几个关键的名字。
“正使拓跋乌珠是明处的狂犬,副使是藏在鞘里的毒刃。但真正的威胁,是她——”
宋玦的指尖,精准地点在一个被朱砂重重圈出的名字上。
“阿古拉,前任左贤王拓跋玉的乳母兼首席幕僚。左贤王战死于苍云隘,而她,消失了十五年,此刻重现。”
她抬起那双浅色的眸子,在昏暗中折射出冰冷的光泽:“我们监测到,她通过一个伪装成货娘的中间人,与京城一张早已存在的暗网联系。此暗网的活动轨迹、渗透手法,与江南瘟疫谣言、七星案中毒物来源,高度重叠,如出一辙。”
林星野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节奏缓慢而沉重。
母亲离京前的嘱托、太女脉象中隐秘的“烬霜”、如今北戎压境……无数线索在此刻被宋玦的话语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藏得更深的巨大暗网。
宋玦继续道,声音低沉却如刀锋刮过骨膜:“属下推断,对方此次是复合攻势。明面上以和亲施压,暗地里,阿古拉负责挖掘那位的身世,作为打击王府与皇室关系的利器;而暗网则潜伏在京城阴影中,随时准备制造新的混乱,里应外合。其目的,绝非岁赐或一纸婚约,而是要……动摇国本。”
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灯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林星野缓缓抬眸,眼中寒意凛冽:“这张网,必须连根拔起。集中所有力量,盯死阿古拉,她是撬开这一切的支点。同时,”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再加派一倍人手,看护好三小哥。没有我的手令,绝不许他踏出王府半步。”
“是。”宋玦躬身,身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仿佛从未存在过。
辰时,金銮殿。
经过昨日的震惊,今日的朝会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
北戎正使,左谷蠡王拓跋乌珠,一身缀着狼牙与宝石的戎装礼服,站在殿中,带着草原猛兽闯入华美庭园的野性与压迫感。
“尊敬的大齐皇帝陛下,太女殿下,”她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殿宇间,躬身行礼,姿态却无多少谦卑,“我北戎王庭,为表诚意,特遣本王携厚礼而来,愿与大齐永结盟好,共享太平。”
话锋一转,她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殿内群臣,最终钉在武将队列前列的林星野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混杂着审视与挑衅的弧度:
“我北戎儿娘,生于马背,长于刀弓,最敬重的便是真正的勇士。听闻镇北王林北辰武功赫赫,威震北境,我族中勇士无不向往,渴求一见。只可惜,本王此番前来,听闻镇北王竟不在京中,实在遗憾。”
这话听着是恭维,实则绵里藏针,既点了林北辰不在、北境无主帅的现状,又隐隐炫耀北戎军威。
这时,一个略显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如同清泉击石,接过了话头。
“左谷蠡王阁下。”
众人望去,只见鸿胪寺少卿沈宴河出列。
她今日显然强撑着病体,面色苍白如纸,官袍穿在身上空荡得令人心惊,但背脊却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肯弯折的青竹。
她轻轻以袖掩唇,缓过一阵微弱的气促,方才抬眼,目光平静如古井深潭,看向拓跋乌珠:
“左谷蠡王过誉。北戎勇士之骁勇,我朝将士确已领教,尤其是……苍云隘一役,贵部左贤王亲率的三千铁骑,被我镇北王以八百轻骑突袭,尽殁于风雪峡谷之中。彼时壮烈景象,想必阁下忆起,犹在眼前。”
“嘶——”
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沈宴河的话锋利如刀,精准狠辣地刺入了拓跋乌珠,乃至所有知情的北戎人心头最深的、从未愈合的伤疤!
那不是一场简单的败仗,那是王庭至今提及仍觉齿冷的奇耻大辱!
拓跋乌珠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眼中瞬间迸出嗜血的厉色,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她死死盯着沈宴河,仿佛要将这病弱的文官生吞活剥。
沈宴河却仿若未觉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语气转为一种淡然的、却重若千钧的威慑:
“至于王姥巡视东境,正因北境安如磐石,方可抽身顾及东顾。我大齐热爱和平,但亦深知真正的和平从来只立于剑锋之上。 若有人错判形势,欲燃战火……”
她微微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我大齐锐士,不介意让苍云隘的旧事,重演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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