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类王都:最后的赌注
人类王国,王都奥古斯都,白金议政厅,距离黑铁要塞陷落十天后。
正午的阳光本该透过彩色玻璃窗洒进殿堂,但今天,连日光都显得苍白无力。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半掩着,仿佛连天空都羞于见证这场即将降临的灾难。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羊皮纸、蜡烛熄灭后的焦油味、贵族们身上混杂的香水与汗液,以及一种更深层的东西——那是恐惧发酵后特有的酸涩气息,如同地下室积年的霉斑,悄无声息地侵蚀着每个人的肺腑。
魔法沙盘占据了议政厅中央近半空间,此刻正发出不祥的暗红色光芒。那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蠕动、蔓延。象征着兽人兵锋的暗红色区域,已经不再是“浓墨滴入清水”,而更像是伤口中不断渗出的脓血,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王国的腹地渗透。每一处暗红蔓延过的地方,沙盘都会发出轻微的“嘶嘶”声,那是模拟城镇燃烧、人民哭嚎的音效魔法——一种残酷的提醒。
霍克公爵站在沙盘前,这位十天前还意气风发的新任战时最高统帅,如今背脊微驼,仿佛承载着整个王国的重量。他手中的细长指挥棒原本是精金打造、镶嵌着魔法宝石的权柄象征,此刻却如同烧火棍般被他死死攥着,指节泛白。
“铁荆棘丘陵第二道防线……被突破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粗粝的岩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般的气音。他双目赤红,眼球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眼袋浮肿发黑——事实上,他确实已经连续八天没有真正合眼了,只靠着提神药剂和意志力强撑。
指挥棒沉重地点在沙盘上,王都北方约三百公里处。那里原本是用精细的魔法微雕和发光符文构建的连绵丘陵模型,其间密布着代表防御工事、魔法陷阱和驻军营地的小型光点。如今,那些光点大部分已经熄灭,剩余的也在剧烈闪烁,如同垂死之人的脉搏。丘陵的轮廓线已被代表兽人先锋的暗红色完全浸染、吞噬,边缘还在不断“融化”,向南方流淌。
“加西亚侯爵麾下集结的、包括原北方军团残部、王都近卫军第一、第三师团、以及刚刚抵达的东部三省联军的近八万部队,”霍克公爵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着某种苦涩的东西,“在铁荆棘丘陵北部隘口,与兽人主力先锋血战四天三夜。第一日,我们依托预设工事和地形优势,击退三次大规模冲锋,杀伤预估过万。第二日,兽人投入了战争巨兽‘雷霆蜥蜴’和萨满的嗜血法术,我军左翼崩溃,加西亚侯爵亲率王权骑士发动反冲锋稳住阵线。第三日……比蒙出现了。”
他顿了顿,议政厅内静得能听到墙角沙漏细沙流动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他。
“第三日黎明,雾气尚未散尽。”霍克公爵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早晨,“先是地震——不是魔法造成的震动,是纯粹的质量撼动大地。然后我们看到了它……从丘陵的另一端缓缓站起,头顶几乎触碰到低垂的乌云。士兵们……有些新兵当场失禁,有些老兵握不住手中的武器。但它没有立刻冲锋。它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我们的弩炮、投石机、魔法轰击在它身上。就像……就像成年人在看孩童投掷石子。”
“砰!”
一声脆响打破了死寂。年迈的克劳福德侯爵——王国财政大臣,将手中的水晶酒杯狠狠摔在大理石地面上。碎片四溅,殷红的葡萄酒液如同泼洒的鲜血,在光滑的石面上蜿蜒流淌。
“损失过半?!那是八万条生命!是我们东拼西凑、最后能拿出来的、成建制的野战军团!”老侯爵的脸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青筋在太阳穴跳动,“这才几天?四天!铁荆棘丘陵不是号称‘北境锁钥’,有地利可守吗?加西亚那个老家伙,当年不是吹嘘能凭借丘陵拖住兽人一个月吗?!他干什么吃的?!八万人!八万!”
“不是加西亚的错。”霍克公爵没有看那个咆哮的老贵族,只是死死盯着沙盘上那个仍在扩大的红色伤口,“我们的士兵……已经英勇到超越凡人的极限。他们用血肉之躯,在丘陵地带层层设防,利用每一道山脊、每一个峡谷节节抵抗。他们点燃了整片整片的山林制造火障,用预先埋设的爆裂水晶炸塌了三个主要隘口,组织了不下十次决死反冲锋。根据溃兵带回的零散战报和法师团的远程观测,我们给兽人造成的伤亡,至少在……十二万以上。”
这个数字让一些人稍微吸了口气。但霍克公爵接下来的话,将这点微弱的慰藉彻底碾碎。
“但是,当那头金刚比蒙真正开始移动的时候……”霍克公爵的声音中透出深入骨髓的寒意,那寒意仿佛让议政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一切战术,一切地利,一切英勇,都变成了笑话。我们集中了所有能找到的重型弩炮,包括从王都紧急调运去的、仅存的十门‘屠龙弩’——那是百年前为了应对黑龙威胁而建造的传说级武器,每发射一次都需要更换价值千金的魔法弓弦和特制破甲重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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