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碧接过传单,小心地折好,藏进账本夹层——账本已经用了两年,纸页都泛黄了,里面还夹着去年张营长留下的半块冻豆包和那片干枯的枫叶,冻豆包早就硬得像石头,枫叶却依旧红得刺眼。“咱们藏在灶膛夹层的草药,没被发现吧?”她问,眼里满是担忧——那是老魏上月从皖南送来的柴胡和金银花,是治感冒和痢疾的良药,现在外面根本买不到。
陈玄摇头,走到灶膛边,用铁铲轻轻拨开灶灰,露出里面的夹层:“放心,我用‘掩气诀’把药味盖住了,就算日军来查,也只会以为是灶灰味。只是粮越来越少了,刚才去米行,王老板说,日军把上海周边的粮库都封了,只许卖掺了沙子的‘混合米’,还卖得死贵,一斤要五十文,比上个月贵了两倍。”
入春后,天还是冷得刺骨,刮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人脸上生疼。难民营里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从华北逃来的,有的衣衫褴褛,有的带着伤,还有的怀里抱着饿得哭不出声的孩子。朝歌膳房的粥锅从早到晚都没停过,却还是不够分,晚来的人只能喝到些粥水,连野菜叶都捞不着。
有天早上,朱成碧刚推开店门,就看见巷口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女人穿的棉袄破得露了棉絮,怀里紧紧抱着个刚出生的婴儿,婴儿用块破布裹着,脸冻得发紫,连哭声都微弱得像小猫叫,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证明还活着。“这是从保定逃来的,”旁边一个卖烤红薯的老汉叹着气说,“她男人被日军抓去当劳工,说是去修工事,到现在都没回来。她怀着孕逃出来,在路上生的孩子,没吃的没喝的,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昨晚就躺在这儿,我给了她块烤红薯,她舍不得吃,全喂给孩子了。”
朱成碧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把女人扶起来,女人的身体烫得吓人,嘴里还喃喃地说着“水……孩子……”。她让阿福去烧锅热水,又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件旧棉袄,是陈玄给她做的,虽然有点旧,却很厚实,她毫不犹豫地拆了,取出里面的棉花,给婴儿做了个小襁褓。陈玄这时也回来了,见状赶紧用指尖在婴儿眉心点了点,一缕淡金色的暖光注入——婴儿的哭声终于大了些,小手还抓了抓襁褓,女人看着孩子,眼泪掉在襁褓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谢谢你们,你们是我们娘俩的救命恩人……要是孩子能活下来,我一定让他记着你们的好。”
沈青这时也过来帮忙,他蹲在旁边给女人喂水,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沈青会修收音机,前几天把膳房里那个破旧的收音机修好了,每天晚上都能收到北平的抗日广播。“今晚有重要消息,”沈青调试着收音机,旋钮上的漆都掉光了,露出里面的金属,“听说红军到了陕北,要跟东北军合作抗日,咱们终于有盼头了!以后再也不是咱们自己跟鬼子拼了,会有更多人跟咱们一起抗日!”
难民们听到这话,都围了过来,挤在收音机旁,屏住呼吸听着。收音机的信号不太好,滋滋啦啦的,却没人抱怨。当广播里传来“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口号时,有人忍不住哭了起来,一个从东北逃来的老汉抹着泪说:“要是早这样,咱们的孩子也不用遭这份罪了……我儿子要是还在,也能跟着红军一起打鬼子了。”
入夏后,上海的天气变得闷热,像个大蒸笼,让人喘不过气。难民营里开始流行痢疾,不少难民上吐下泻,浑身无力,却没药治。朱成碧和陈玄急得团团转,老魏送来的草药早就用完了,去药铺买,药铺老板却摇着头说“日军把治痢疾的药都扣了,说是‘军用物资’,老百姓想买都买不到,就算有,也贵得离谱,一般人根本买不起”。
周木匠这时拄着拐杖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把野菜,叶子绿油油的,是马齿苋。“姑娘,这种草能治痢疾,”老木匠的声音很肯定,“我在天津的时候,村里闹痢疾,没钱买药,就靠吃这个好的。这种草到处都是,郊区的田埂上、河边都有,咱们去挖点回来,煮水给生病的难民喝,肯定管用。”
朱成碧听了,赶紧让阿福和阿强跟着周木匠去挖马齿苋。中午的太阳晒得人头晕,地面滚烫,他们却不敢停,手里的镰刀不停地割着,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很快就干了。周木匠虽然少了两根手指,却割得很麻利,他说“多挖点,能救一个是一个,咱们不能看着乡亲们活活病死”。
挖回来的马齿苋洗干净,放进大锅里煮,水开后,一股清苦味飘了出来。朱成碧给每个生病的难民舀了一碗,看着他们喝下去,心里既期待又紧张。没想到第二天,真的有难民说“不拉肚子了,身上也有力气了”,朱成碧松了口气,赶紧让张婶把剩下的马齿苋晒干,藏在腌菜缸底,以备不时之需。“还是周师傅有办法,”朱成碧笑着说,“等以后太平了,咱们请您做套新家具,放在膳房里,让大家都记住您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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