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内府家康的御教书摆在虎千代面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和蜂须贺氏的私情已经被斩断了。德川内府家康虽然已经请辞了内大臣的职务,但是晴带来了空白的“御教书”确依旧是天下最稳的保证。不过他虎千代今后的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内府大人的脸面。
晴并没有说蜂须贺的好话,更没有说蜂须贺的坏话,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她不会难为你了....”
虎千代看了看母亲,终究没有说出那句,“蜂须贺变了,她说愿意和我共死...”不单单是因为母亲不信,更不是他对蜂须贺没了一点留恋。更不是那句“共死宣言”在他心里没有分量。而是他太知道母亲的想法,只要说出那句话就是用最钝的锉刀反复在母亲的心上剐蹭。
而那时候母亲也根本不会去打他,更不会去哭和闹,只会看着他笑,不是后世电视剧中哀莫大于心死的冷笑。而是一笑就能说出“那又如何”的决绝。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虎千代知道蜂须贺的“真心”,解决不了她与生俱来的“身份枷锁”——她是蜂须贺家的嫡女、福岛家的正室,这份身份不是“真心”能抹掉的,毕竟这不是偶像剧更没有人情,或者说人情不如身份有重量:
她跑了,蜂须贺家不会罢休——蜂须贺家是尾张谱代大名,不会容忍自家女儿“跟着庶子私奔”,必然会动用势力追查,甚至联合福岛家围剿,到时候追杀他们的就不只是东军,还有蜂须贺家的私兵。
她的“正室身份”会永远拖累虎千代——哪怕跑到越后,只要有人知道“这女人是福岛家正室”,虎千代就永远甩不掉“勾引主母的庶子”标签。乱世中,“名声”是立足的根基,一个背负“叛臣+乱人伦”骂名的人,永远不可能被任何势力真正接纳,更别说有未来。
母亲太懂“身份的重量”了——她自己就是“吉良家余烬”的身份,一辈子被人看不起;她绝不能让儿子再被“蜂须贺正室”的身份绑死,变成一辈子抬不起头的流亡者。
晴从樟木箱里取出叠得齐整的衣物时,樟木的沉香混着浆洗后的冷意扑面而来。她先拎起那件黑色小袖,指尖在领口摩挲——布料是粗绸,织得紧实却无半分花纹,连针脚都藏在衣缝里,看不见一点多余的线迹。
“庶子登城,衣不能有纹,”她把小袖往虎千代面前递,声音轻得像落在衣料上的雪,“这是规矩,也是让北政所、让丰臣家的人一眼看清你的本分——你还没蒙主家恩赏,不能僭越。”
虎千代伸手去接,指腹触到布料的糙感,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给她缝护心镜,也是用这种粗绸,说“耐造,能挡刀刮”。晴又拿起那条表袴,深蓝色,腰封是素布,连家纹都没绣:“表袴要系在小袖外,腰封别系太紧,一会儿跪坐时会勒得慌。”
她蹲下身,展开那双雪白足袋,袜口处一道灰线赫然在目——是用最粗的麻线缝的,针脚歪歪扭扭,不像她平时的手艺。“这道灰线,是我昨天连夜缝的,”晴的指尖在灰线上蹭了蹭,指甲勾出一点线头又赶紧按回去,“别人看不懂,北政所一定懂——这是‘庶子’的标记,比任何话都直白,告诉她你没忘本,也没妄想。”
最后,她从木盒里拿出折乌帽子和胁差。乌帽子的折角压得平平整整,胁差的刀柄缠着黑绳,刀鞘是普通的黑漆,没有任何装饰。“折乌帽子你自己戴,记住折角要朝前,别歪了;立乌帽子是有官职武士戴的,你不能碰。胁差插在左腰,打刀让家老代捧——”晴顿了顿,抬眼看向虎千代,眼底藏着她惯有的冷静,“不是不给你带,是你还没‘带刀上殿之格’,硬带了会被奉行所的人拦在本丸外,丢的是福岛家的脸,更是让丰臣家觉得你不懂规矩。”
虎千代沉默着穿衣,小袖的领口有点紧,他抬手想扯,晴却伸手按住他的腕:“别扯,紧点显精神,也显恭顺。”她帮他系表袴的腰封,手指绕到他身后时,忽然从袖里摸出一张叠得极小的纸——正是之前家康给的那封空白御教书,朱印的红痕在昏灯下格外扎眼。
于是出门,准备登城。
伏见本丸的石廊还沾着晨雪,虎千代踩着下駄走过时,木屐底蹭着冰碴,发出细碎的“咯吱”声——这是他第一次独自登伏见本丸,身后跟着捧打刀的家老,腰间胁差的黑绳随步伐轻晃,乌帽子的折角始终朝前,没敢歪半分。
过奉行所检查时,两名武士的目光先扫过他的黑小袖(无纹),再落向足袋口那道灰线,指尖在刀鞘上敲了敲(确认是普通黑漆),便侧身放行:“福岛殿,直走至御殿门,内侍会引你入内。” 虎千代躬身应“是”,指腹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空白御教书——朱印的红痕隔着粗绸,像贴在心上的烫印。
御殿内比想象中暗,炭盆里的银霜炭燃得安静,只偶尔爆个火星,映得幔帐上的丰臣家纹忽明忽暗。北政所宁宁坐在上首,一身深紫襦袢,袖口绣着极小的菊纹;淀殿茶茶在她身侧,素白小袖外披件茜色羽织,垂着眼,指尖无意识捻着衣带;六岁的秀赖坐在正中的矮榻上,穿件缩小版的直垂,腰间佩着短刀,姿势板正得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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