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合,一辆看似朴素的青篷马车,随着京都下值的人流,不疾不徐地驶向城北。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辚辚的单调声响。
车内,范建望着窗外逐渐陌生的街景,终于按捺不住好奇。
他转头看向身旁闭目养神的李云潜:“殿下,再往前可就是城北了。您今日特意绕这么远,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李云潜睁开眼,嘴角含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撩开车帘一角,让傍晚微凉的空气透进来,指了指前方那栋灯火通明的三层楼宇:“到了。带你尝尝好东西。”
范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楼宇飞檐翘角,匾额上“醉仙居”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
楼前车马络绎,衣着光鲜的宾客往来不绝,跑堂的吆喝声、迎客的寒暄声隐约可闻,一派繁华盛景。
“醉仙居?”范建挑眉,他自然听过这京中数一数二的酒楼,“只是不知有何特别之处,竟劳殿下您绕这么远的路?”
“醉仙居有三绝。”李云潜悠然放下车帘,靠回铺着软缎的厢壁,“环境清雅,菜式精巧,但其最负盛名的,乃是镇店之宝——‘玉楼春’。”
他语气平缓,如数家珍:“此酒据传是前朝宫廷秘方,每年只取初春梅瓣上的积雪融水,辅以七种秘药,入窖埋藏整三年方得初成。其性极寒,非体魄强健或深谙酒性者不能多饮,故每月只在初一、十五两日开窖,每次不过十坛。便是先帝在时,亦曾赞其‘清冽透骨,余韵悠长’。”
范建闻言,面露真正的惊叹:“竟是御前也得过赞赏的珍品!殿下若不提,下官险些错过此等风雅之事。”
二人说话间,马车已在醉仙居门前稳稳停住。
车夫放下脚踏,李云潜与范建先后下车。
掌柜的眼尖,立刻丢下手中的算盘,满脸堆笑地小跑着迎了上来,躬身行了个大礼:“世子殿下!范大人!贵客临门,小店蓬荜生辉!世子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李云潜微微颔首,语气熟稔:“掌柜的生意依旧兴隆。老规矩,雅间可还留着?”
“留着!留着!”掌柜的连声应道,侧身引路,“一直给您备着呢,二楼的‘观澜轩’,景致最好,最是清静!您二位这边请!”
掌柜的亲自在前引路,穿过喧闹的一楼大堂。
堂内食客推杯换盏,空气中弥漫着酒菜香气与鼎沸人声。
踏上铺着厚厚绒毯的楼梯,环境顿时幽静下来。
二楼回廊宽敞,一间间雅室以厚重的织锦门帘相隔,门帘上绣着雅致的梅、兰、竹、菊,角落里的铜制仙鹤香炉吐出袅袅青烟,散发着清雅的檀香,将楼下的喧嚣隔绝在外。
正当掌柜的要引他们走向回廊深处的“观澜轩”时,恰巧经过一间门帘半卷的雅室。
李云潜目光不经意向内一扫,脚步随即缓了下来。
只见雅室内,兵部侍郎林若甫正独坐窗前。
他身着一件半旧的青衫,显得素净而低调,面前的红木小几上摆着几碟清淡小菜,几乎未动,唯独手边那个白瓷酒壶格外醒目,壶身上正印着一个小小的、殷红的“玉”字笺。
他正执壶自斟,举杯至唇边,动作舒缓,神情专注,仿佛沉浸在那杯酒中。
李云潜脸上浮现一抹真切的笑意,在门口站定,朗声道:“林大人?”
林若甫闻声抬头,见是李云潜与范建,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化为热情,忙放下酒杯起身拱手:“世子殿下!范大人!真是巧遇!想不到能在此处遇见二位。”
他目光扫过二人,最后落在李云潜身上,笑容温和而恭敬。
李云潜目光扫过他手边的酒壶,笑意更深:“原来林大人也好这口?他们家这‘玉楼春’实在……令人难忘。”
林若甫含笑回应,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仿佛遇到了知音:“殿下慧眼。此酒清冽独绝,余韵绵长,确是难得。每月也就盼着这一两日,偷得浮生半日闲,独酌一杯。”
“正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李云潜点头,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若大人不介意,一起同饮可否?”
林若甫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权衡,随即化为欣然,侧身让开,姿态谦逊:“殿下相邀,是下官的荣幸!快请进。”
李云潜随即对身旁的掌柜淡然吩咐道:“‘观澜轩’不用了。将酒菜直接送到林大人这里来。”
“是,殿下!”掌柜的连忙躬身应下,心中暗惊于世子对林侍郎的亲近,不敢怠慢,立刻转身亲自去安排。
三人便在这间名为“听雪阁”的雅室内重新落座。
雅室不大,陈设清雅,临窗可望见楼下街道的点点灯火。
很快,跑堂的便手脚麻利地添杯加筷,重新布菜,并将一壶新烫的“玉楼春”轻轻放在桌中央。
酒液注入杯中,色泽清透,一股清冽的梅香混合着淡淡的药草气息顿时在室内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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