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带回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沈莲岫的心湖。沈芜瑜不仅无病,还出现在国公府附近,其意图不言自明。这位嫡妹,终究是按捺不住,要亲自下场了。
沈莲岫面上不显,依旧每日晨昏定省,打理锦澜院事务,暗中则加快了整顿的步伐。她借着由头,将揽月调去负责库房登记整理,虽未明升暗降,却让她远离了周临澈的身边事务。抱琴瞧着是个安分的,沈莲岫便让她负责一些文书和针线管理。至于钱嬷嬷,沈莲岫以“母亲身边离不得老人,不敢过多劳烦”为由,厚赏了一番,客气地请她仍回柳夫人院中当差,只每日固定时辰来锦澜院点个卯即可。
这一番动作下来,锦澜院的风气为之一清。几个小丫鬟见世子妃行事果决,赏罚分明,也都更加小心当差。徐嬷嬷则顺势接手了院内的实际管理权。
周临澈对此不闻不问,仿佛院内的人事变动与他无关。但沈莲岫知道,青墨定然将一切都汇报给了他。他的沉默,某种程度上,便是默许。
这日,天光晴好。按惯例,沈莲岫需去柳夫人处请安后,陪她一同处理些府中中馈琐事,这也是柳夫人“教导”新妇的一种方式。
刚踏入柳夫人的“福禧堂”正厅,沈莲岫便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柳夫人依旧端坐主位,下手却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那女子穿着一身烟霞色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头戴赤金点翠步摇,妆容精致,眉眼间与沈莲岫有三分相似,却更多了几分娇柔与楚楚可怜的风姿。不是她那“病重”的妹妹沈芜瑜,又是谁?
沈芜瑜正拿着绣帕,轻轻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声音哽咽:“……伯母有所不知,瑜儿当日病得糊涂,人事不知,万万没想到家中竟会让姐姐代嫁……如今病体初愈,听闻姐姐已在府中,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欢喜,特来拜见,只求姐姐……莫要怪我占了她的名分才好。”她这话说得巧妙,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倒像是沈莲岫捡了她不要的,还显得她深明大义。
柳夫人捻着佛珠,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既已礼成,往事休提。莲岫如今是澈儿的媳妇,你们姐妹相见,也是缘分。”
沈莲岫心中冷笑,面上却扬起恰到好处的惊喜与关切,快步上前:“妹妹?你怎的来了?身子可大好了?母亲前日来信还说你在庄子上将养,需得静心,不宜走动呢。”她一句话,既点明了沈芜瑜本该在“庄子静养”,又暗示了她此刻出现的不合常理。
沈芜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泫然欲泣:“姐姐……我、我实在是心中难安……”
“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沈莲岫扶住她的手臂,力道不轻不重,恰好阻止了她靠过来的动作,语气温和却带着疏离,“姐姐能嫁入国公府,全赖父亲母亲和妹妹‘成全’。妹妹如今病愈,姐姐欢喜还来不及,何来怪罪之说?妹妹合该好好在府中休养,或是多陪陪母亲才是正理,莫要再为这些小事劳神伤身了。”
她一口一个“成全”,一句一个“休养”,堵得沈芜瑜哑口无言,那副委屈姿态也显得有些僵硬。
柳夫人冷眼旁观,忽然开口:“芜瑜丫头也是一片好意。既然来了,便留下用了午膳再走吧。正好,澈儿今日也在府中。”
沈芜瑜眼中瞬间迸发出一抹难以抑制的亮光,虽然迅速掩去,却未能逃过沈莲岫的眼睛。
果然,午膳时分,周临澈被请了过来。
他似乎并不意外沈芜瑜的出现,只是依照礼数微微颔首,便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全程并未多看沈芜瑜一眼。
膳桌上,气氛微妙。柳夫人偶尔问周临澈几句朝堂或身体的事,周临澈言简意赅地回答。沈芜瑜几次试图插话,将话题引向过去他们共同相识的某人或某景,语气娇嗲,带着明显的追忆往事的意味。
“澈哥哥……世子爷还记得吗?去年春日,我们在西山别院……”沈芜瑜夹起一箸清淡的笋丝,试图放入周临澈碗中。
周临澈不动声色地将碗移开半分,声音淡漠:“不记得了。”
沈芜瑜的手僵在半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沈莲岫仿佛没有看到这尴尬的一幕,自然地接过话头,对柳夫人道:“母亲,这道清炖鹿筋火候正好,最是温补,您多用些。”又转向周临澈,声音平和,“世子爷,这鲈鱼是今早庄子上才送来的,很是新鲜,青墨说您惯常喜欢。”她示意一旁布菜的丫鬟为他布了一些。
周临澈“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番举动,自然而然地彰显了她作为女主人的身份和对丈夫习性的了解,与沈芜瑜那种刻意的、不合时宜的亲昵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芜瑜捏着筷子的指节微微发白,看向沈莲岫的眼神,终于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丝嫉恨。她勉强笑道:“姐姐对世子爷真是体贴入微。”
沈莲岫回以浅笑,目光却清冷如冰:“分内之事,不及妹妹‘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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