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我们既是历史洪流中的看客,也是棋局中的变量,在每一次呼吸间重塑着因果的链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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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廷玉的意识,在虚无的深渊与记忆的碎片间载沉载浮。
他首先“看”到的,是北平城下那指鹿为马的一幕。建文元年七月,狂风猎猎,燕王朱棣掷杯为誓,八百死士的怒吼撼动云霄。黑衣僧姚广孝,立于雷霆之下,将坠落的琉璃鸱吻说成旧朝崩塌的吉兆。那颠倒黑白的狂态,让周廷玉即便在梦中,也感到一种荒谬的震撼。
‘舆论的高地,你不占领,敌人就会占领。’一个属于现代灵魂的吐槽在他意识深处响起,‘这老和尚,深谙危机公关与神话营销的精髓。’
紧接着,烽火燎原的景象扑面而来。老将耿炳文的十三万大军在真定城下土崩瓦解,叹息声淹没于燕山铁骑的铁蹄之下。李景隆的数十万旌旗,在白沟河畔被撕得粉碎,南军尸骸枕藉,河水染赤。
场景骤然切换至建文二年五月的济南。
他“看”到守将铁铉,那位文官出身的山东参政,如何将一场防守战打成了心理博弈。当燕军火炮即将撕裂城墙时,铁铉命人悬起无数太祖朱元璋的画像,供奉起皇帝神位。
朱棣在望楼上看得真切,脸色铁青。他“靖难”的合法性,根植于“尊奉祖制”。炮轰父皇画像?这无异于自掘坟墓。
“停止炮击!”命令从牙缝中挤出,攻势为之一滞。
铁铉站在城头,目光冰冷。缓兵之计已成,更狠辣的杀招随之祭出。他派耆老出城诈降,诱朱棣亲临。
就在燕王马蹄即将踏入城门洞的刹那——
“轰!”
千斤铁板轰然坠落!战马通灵,惊跃而起,铁板擦着朱棣后背砸下,溅起漫天尘土,几名护卫瞬间成了肉泥。
“有诈!护驾!”朱能的嘶吼与城头骤起的箭雨同时爆发。朱棣在亲卫拼死掩护下,狼狈逃窜,身后是铁铉沉稳如山的目光。
济南,这座孤城,成了横亘在朱棣霸业前的铁闸。
时空再次流转,建文四年三月的灵璧战场呈现眼前。
燕军孤悬敌后,粮草将尽。朝廷大将军何福率数十万大军,深沟高垒,意图困死朱棣。
绝境中,朱棣行险,奇袭粮道得手。何福被迫移营淮河就食,为保密,约定“三声炮响为号,全军开拔”。
这绝密军令,却被燕军暗探获悉。
决战日,两军前锋缠斗正酣。
“咚!咚!咚!”
三声炮响,突兀地从燕军后阵传来!
正准备死战的朝廷士兵闻声愣住,旋即下意识转身,涌向营门——他们以为是撤退的号令!严整战线瞬间崩溃,营门处拥堵不堪,建制大乱。
“天助我也!”朱棣眼中精光爆射,长剑前指,“全军突击!”
养精蓄锐的燕军主力如洪流决堤,冲入混乱的敌营。铁蹄践踏,刀光闪烁,朝廷军自相践踏,投降者无数……通往南京的大门,就此洞开。
这场决定天下归属的大战,其引动的庞大气运,似乎也扰动了冥冥中的存在。
在梦境的最深处,周廷玉的意识瞥见了一道白影——那只身为山河枢盘器灵的白狐。它立于葬仙山巅,琉璃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人性化的“懊恼”,仿佛意识到自己之前叼走“混元盘胎”的举动,引发了远超预期的连锁反应。它望了望北方血色的天空,又凝视黔西北片刻,最终化作白光,隐入山林。
意识与现实的分界线,在此刻模糊。
当北方的战火染红天际,黔西北小龙塘的周家老宅,却沉浸在劫后余生与痛失至亲的巨大悲恸中。
白幡如凝固的泪痕,在湿冷的山风中无力飘动。空气里混杂着纸钱的焦糊味、草药的清苦,以及那无形却窒息的哀伤。
漫长的梦境抵达终点。无数记忆碎片——相柳的肆虐、大禹的执着、凤凰的陨落、武侯的遗憾、刘伯温的无奈、周必贤的悍勇——如奔腾江河,强行灌入他稚嫩的意识。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白狐叼走混沌光团,跳入时空漩涡。背景是祖父周起杰与蒋瓛相拥倒于古槐下,鲜血浸透泥土;是曾外公刘伯温魂魄化青辉,决绝融入古玉。
“哇啊——!”
一声极其响亮、中气十足的婴啼,在他意识深处炸响。那是他自己出生时的呐喊,是生命宣言,也是宿命号角。
周廷玉,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没有幻象,没有战场。只有熟悉的、略显幽暗的木制屋顶,空气里弥漫着药香、安神香和悲凉的气息。他躺在铺着柔软锦褥的摇车里,身上盖着轻薄的蚕丝被。
他转动还有些滞涩的脖颈,首先看到的,是趴在摇车边沿熟睡的母亲刘青。
她穿着粗麻孝服,眼圈青黑,秀美的脸庞刻满疲惫、担忧与深切的悲戚。即使沉睡,眉头也紧锁着,一只手死死抓着摇车边缘,仿佛怕失去这最后的慰藉。几缕发丝被泪黏在脸颊,脆弱得令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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