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寒风卷着硝烟残余的呛人气息,刮过死寂的战场。高岩带着精挑细选出的五十三名敢死队员,如同融入暗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潜行在焦土与残骸之间。
这次突袭,高岩摒弃了任何不必要的装备。每人除了主武器(优先装备村田步枪或上了刺刀的汉阳造)和尽可能多的手榴弹(清军“碰火开花炮”与缴获的日军甜瓜手雷混杂)外,只携带短刀和少量急救用品。高岩亲自带队,王奎坚决要求同行,担任副手,另有两名熟悉前方地形、胆大心细的老兵作为向导。
他们绕过日军正面警戒哨,利用干涸的河床和炮火犁出的沟壑,向情报中指明的日军河湾前进炮兵阵地迂回。所有人都用泥浆涂抹了脸部和武器,口中衔枚,脚步轻捷如猫。高岩在前方时而举手示意停止,时而快速打出前进的手势,整个队伍令行禁止,如同一部精密的杀戮机器在黑暗中无声运转。
一个多时辰后,前方隐约传来日军哨兵低沉的交谈声和骡马的响鼻。透过稀疏的枯木林,已经能看到远处洼地里晃动的几点灯火和火炮在夜色中模糊的轮廓。
高岩伏在一个弹坑边缘,借助一架从日军尸体上搜刮来的、倍数不高的望远镜仔细观察。日军炮兵阵地戒备比预想中要松懈,或许是连日战斗疲惫,也或许是根本没想到溃败的清军敢主动出击。哨兵数量不多,且大多聚集在阵地中央的篝火旁取暖,外围只有零星的游动哨。
机会!
高岩退回敢死队隐蔽处,压低声音,进行最后的任务分配:“记住!我们的目标是火炮和弹药堆,不是杀人!一班、二班,随我和王副哨官直扑核心,用手榴弹解决哨兵和炮位旁的敌人,然后立刻焚烧弹药!三班,占据左侧那个小土包,用火力压制可能从营地方向来的援军!四班,负责右翼警戒,阻断交通壕!动作要快,要狠!得手后,以我哨音为号,按预定路线交替掩护撤退!明白吗?”
“明白!”低沉的回应在黑暗中汇聚成一股坚定的力量。
“行动!”
五十四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分成数股,扑向各自的目标!
高岩一马当先,带领主攻班组如同匕首般直插阵地心脏!他们利用阴影和火炮的掩蔽,迅速接近。两名靠在弹药箱旁打盹的日军哨兵尚未反应过来,就被高岩和王奎用刺刀无声地解决。
“扔!”高岩低喝!
瞬间,十几枚手榴弹带着嗤嗤燃烧的引信,划破夜空,精准地落向了不同的炮位和那几处堆叠的弹药箱区域!
轰!轰隆!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打破了夜的死寂!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两门正在维护的山炮和大量的弹药!炽热的气浪裹挟着破片和木屑横扫四周,惨叫声、日语的惊呼声、骡马的惊嘶声顿时响成一片!
“第二波!扔!”高岩毫不停歇,命令敢死队员将剩余的手榴弹投向其他炮位和疑似指挥部帐篷的区域!
更多的爆炸响起,整个日军炮兵阵地陷入一片火海与混乱!一门火炮的炮管被炸歪,另一门的轮子被炸飞,堆积的炮弹被引爆,引发了一连串更剧烈的殉爆,地动山摇,火光将半边天都映红了!
“八嘎!敌袭!”
“稳住!反击!”
日军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零星的步枪开始射击。但高岩布置的侧翼掩护班组立刻开火,精准的点射将试图组织反击的日军炮手和闻讯赶来的步兵小队压制在原地。
“撤!”高岩见主要目标已达,毫不恋战,吹响了尖锐的竹哨!
敢死队员们立刻按照预定计划,三人一组,交替掩护,沿着来路快速撤退。他们来得突然,去得迅速,如同暗夜中的一阵死亡旋风,在日军炮兵阵地留下满目疮痍和冲天烈焰后,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日军的追击因为建制混乱和忌惮黑夜中的埋伏,显得迟缓而无力。高岩带领敢死队,以阵亡七人、伤十一人的代价,圆满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
当高岩带着疲惫却振奋的队伍,在天亮前返回清军防线时,迎接他们的是无数双复杂而炽热的目光。炮兵阵地方向那冲天的火光和持续不断的爆炸声,早已告诉了所有人发生了什么。
陈振彪亲自在阵地前迎接,看着高岩和他身后虽然带伤却眼神锐利、士气高昂的队员们,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拍打着高岩的肩膀。
消息很快传开。
“听说了吗?高哨官带人端了倭寇的炮窝!”
“炸了起码四五门大炮!火光烧了半边天!”
“我的天爷!这……这真是虎口拔牙啊!”
惊叹、敬佩、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在残存的清军中蔓延。高岩的名字,这一次不再仅仅与“勇悍”相连,更与“奇谋”、“胆魄”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当天下午,聂士成的嘉奖令和新的任命便送到了陈振彪的指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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