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鳌堡在钢铁暴雨中岿然不动,如同一根楔入日军攻势中的铁钉,牢牢扼守着通往辽阳的咽喉要道。然而,高岩深知,仅凭坚韧的防御和灵活的战术,无法从根本上扭转战局。兵力与资源的巨大差距,如同悬顶之剑,随时可能落下。他必须寻找一个支点,一个能够撬动实力天平,甚至改变战争规则的“奇点”。
这个奇点,他早已选定——技术。
战役间歇期,当士兵们在抢修工事、舔舐伤口时,高岩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他那间由原腾鳌堡守备衙门改造的、戒备森严的“技术工坊”之中。这里汇聚了新军第一标内所有识文断字、懂些格致(物理化学)之理或工匠手艺的“宝贝疙瘩”,由高岩亲自指导,进行着数项在外人看来近乎“奇技淫巧”的试验。
第一项,是火药的改良。
这个时代清军普遍使用的黑火药,烟雾大,残渣多,威力有限。高岩凭借记忆中的化学知识,结合所能搜罗到的原料,开始尝试配制栗色火药乃至更高级的无烟火药。试验充满了危险,工坊内不时传出小规模的爆鸣和刺鼻的气味,但进展也在一次次失败中累积。最终,他们成功小批量制备出了一种燃烧更充分、烟雾更少、推力更强的改良发射药,虽然距离真正的无烟火药尚有差距,但已能显着提升步枪子弹的初速和射程,并减少了枪膛污染和射手位置的暴露。
第二项,是引信的革新。
面对日军坚固的工事和密集的队形,清军老式的“碰火开花炮”和缴获的日军碰炸手榴弹,威力与可靠性均不尽如人意。高岩将目光投向了延时引信和破片杀伤技术。他指导工匠利用简陋的车床和模具,尝试制造带有预刻破片槽的铸铁弹体,并设计了一种基于缓燃火药条的简易延时引信。经过反复测试,一种被称为“腾鳌一式”的攻防两用手榴弹诞生了。它既可以拉燃后延时数秒投出,用于攻击堑壕和室内目标,也可以设置在阵地前作为诡雷,其增强的破片杀伤半径,远非旧式手榴弹可比。
第三项,也是高岩寄予厚望的一项,是火炮的“眼睛”。
新军炮营虽然拥有了几门不错的火炮,但观测和指挥依然严重依赖目视和简陋的数学计算,效率低下,且观测员风险极高。高岩开始尝试搭建最原始的间接瞄准射击体系。他亲自培训炮兵观测员使用更精确的罗盘、象限仪(简易测角仪),并教授他们利用三角函数,根据地图坐标和前方观察哨报告的参照物,计算火炮的射击诸元。他甚至绘制了腾鳌堡周边关键区域的射距规正表和炮火计划图,将预设打击区域编号,以便在战斗中快速呼叫炮火支援。同时,他命令工兵队冒着风险,向前沿秘密铺设了数条被覆电线,试图建立与关键观测点的电话联络,虽然线路时通时断,且极易被炮火摧毁,但这已是这个时代极为超前的尝试。
第四项,则是超越时代的“秘密武器”。
高岩清楚记得历史上炸药在近代战争中的决定性作用。他利用缴获的日军苦味酸炸药(下濑火药)作为基础,结合记忆中的某些配方思路,在极其谨慎的安全措施下,开始尝试混合炸药的配制,以期获得比单纯苦味酸更稳定、威力更大或具有特定用途(如攻坚、燃烧)的爆炸物。此外,他还勾勒了一些更复杂武器的草图,如迫击炮的轻型化设计、集束手榴弹的反工事应用,甚至定向地雷的初步构想,这些图纸被严格保密,只有最核心的几名工匠能够接触。
技术革新的道路布满荆棘。材料的匮乏、工艺的粗糙、理解的偏差,以及来自军中部分保守军官“不务正业”、“奇淫巧技”的质疑,都构成了巨大的阻力。一次炸药配比试验中,若非高岩凭借敏锐的直觉提前下令撤离,整个工坊都可能被炸上天。
然而,高岩以绝对的权威和不容置疑的决心,强行推动着这些项目。他将技术革新提升到与军事训练同等重要的战略高度,亲自参与关键环节的攻关,用他超越时代的眼界,为迷茫的工匠们指明方向。
当日军经过更长时间的准备,调集了更多兵力,并采用了更为稳妥的步步为营、堑壕迫近战术,再次兵临腾鳌堡下时,他们面对的,已经不再仅仅是那支顽强的守军。
日军的进攻依旧以排山倒海的炮火开始。但这一次,新军炮营的反应速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前沿观测点通过时断时续的电话线,将日军炮兵阵地大致方位和步兵集结区域传回。炮营指挥所内,军官们迅速查阅高岩制定的炮火计划图和解算表。
“目标,丙区三号,日军疑似营级指挥所,榴弹炮两发,试射!”
“目标,戊区七号,敌军重机枪阵地,山炮急促射!”
命令下达,隐藏在新构筑的、经过巧妙伪装的分散阵地上的火炮,发出了怒吼。虽然精度依然无法与后世相比,但相比之前盲目的覆盖射击,效率已不可同日而语。几轮试射校正后,炮弹开始更加精准地落在日军的进攻出发阵地和支援火力点上,造成了相当的混乱和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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