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起,薄雾笼罩东陆的原野。
三日的祭礼已过,齐地上下表面恭顺,百姓列街迎拜,诸侯遣使请罪,似乎一切都归于礼序之下。
然在这平静的光影之下,涌动的暗潮却更为深沉。
周公立于坛前,目光越过层层旌旗,凝向远方的齐水。
那水光平缓无波,却恰似人心的倒影——看似安宁,实则暗流未息。
姜子牙从侧后缓步而来,身披轻甲,神情深邃。
“齐侯遣人来表,愿再修旧好,献三城以明诚。”
周公未回头,只淡淡问道:“此诚,何以见得?”
姜子牙沉声道:“齐侯虽言献城,却仍遣使南往楚地,与鲁、卫暗中往来。此献,恐为权宜。”
周公缓缓闭上眼,指尖轻抚祭台边缘,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人心既乱,礼便难立。若齐侯真知惧,则当自断后路;若仍思侥幸,孤自会为他断之。”
姜子牙垂首,不再多言。
他知这句话一出,意味着周公的‘巡礼’已不再只是抚慰诸侯的仪式,而是削藩、夺势、以礼为刃的无声征伐。
——
同一日傍晚,齐地都城临淄。
齐侯坐于堂上,面前是新来的楚使。
烛光摇曳,映得两人脸色阴沉。
“楚王有意助齐?”齐侯压低声音。
楚使一笑:“王曰——‘周公好礼而多疑。礼若不立,则兵可胜。’”
齐侯皱眉:“此言有理。周公礼下诸侯,实为削权。我若再忍,齐地必被空其骨。”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北方:“鲁、卫、蔡诸侯,是否仍愿同谋?”
楚使答道:“鲁侯犹豫,卫侯贪利,蔡侯观势。若齐为首,楚自援兵。”
齐侯低笑:“好一个援兵。若周公巡至楚地,我等便以‘守礼为名’,举兵‘护祭’,名正言顺。”
堂外风声呼啸,烛火跳动,几乎要熄灭。
齐侯伸手轻掩烛焰,眼中闪过一丝狠意:“礼能定天下,亦能覆天下。”
——
夜色渐深,镐京传来的使者密报已抵达周公营帐。姜子牙展开竹简,眉头紧锁。
“齐、楚互通,鲁卫观望,恐再起合谋。”
周公看完,只叹一声:“他们尚未悟礼之本。以为孤守文弱,不知礼即兵、文即势。”
他转身,对书吏道:“自明日起,诏令鲁、卫两国,令其赴镐京朝觐,观礼问政。”
姜子牙神色微变:“公欲将他们引出齐楚之局?”
周公微微一笑:“人心难制,然势可导。若齐楚之谋未发,而鲁卫先归,则群心必乱。礼者,正可借此分合。”
姜子牙恍然——周公不以剑制敌,而以时局为刃、礼仪为网,将诸侯的心一寸寸割裂,使其再不能同谋。
——
营外,风渐大,旗影猎猎。
夜空中的星辰被云遮去一半,只余一缕微光。
周公抬头望去,低声道:
“天象未明,天下未定。此行虽平,却非终安。”
姜子牙拱手:“公此言,莫非仍虑暗流?”
周公缓缓点头,语意低沉:“风未息,心未安。若要定天下,须先定人心。”
他转身步入营中,灯火昏黄,照亮案上未干的墨迹。
那是新的命令草诏,题曰——
《礼制东陆策》。
周公执笔再落一字,笔锋如刃。
——
夜色浓重,东陆的风愈发急切。
齐地的密谋尚未外泄,却已被细微的蛛丝马迹牵引入周公的掌控。
军帐之中,烛火如豆,影映于帷幕,映出周公与姜子牙的身影,一静一动,似在谋断乾坤。
姜子牙轻叩桌案,声音低沉:“齐侯以礼作幌,实则召楚、卫、蔡同谋,其意不在城池,而在试周公之心。若我等反应迟缓,此谋必成。”
周公缓缓起身,行至帷外,看向夜空。
苍穹深沉,云影翻覆,他的声音淡然而冷峻:“齐楚不过假意同盟,鲁卫两国心有惧意,蔡侯只为观势。若我以礼压之,必使其各怀鬼胎,再难合流。”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寒光,“但仅礼,不足以震慑。”
姜子牙立刻领会,沉声问:“公欲何为?”
“礼既立,则须显威。”周公的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坚定,“明日召齐侯使者,于坛前责问‘礼之虚伪’,令其三日内遣使朝镐。若不至,则以失礼论罪。”
姜子牙一怔:“此举锋芒太露,恐激齐侯早动。”
“动,亦好。”周公转身,衣袖一掠,烛火颤抖,“不动则暗流深,不可测;动则势现,礼可制。”
——
翌日清晨,周公登坛。风卷旌旗,天地肃然。
齐侯使者面色惨白,被引至殿前。
周公缓步而下,目光凌厉:“齐侯言修旧好,而其后使未止于楚、鲁。此岂礼乎?”
使者战栗,跪伏叩首:“大公息怒,齐侯有心悔过,故遣小臣奉礼以明诚心——”
“诚心?”周公冷笑一声,抬手指向东方,“若诚心在此,东陆之地何以仍暗流不止?若真有悔,为何暗谋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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