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海返回北京的航程,气氛与去时截然不同。专机舱内异常安静,只有引擎平稳的轰鸣声。木冰媚裹着一条柔软的羊绒毯,靠在舷窗边,望着窗外翻涌的云海。身体依旧残留着海水的冰冷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但比这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心底那道被强行撞开的裂隙,以及裂隙后悄然滋生的、陌生而汹涌的情绪。
许木救了她。
在所有人都可能权衡利弊的时刻,他毫不犹豫地随她跳入了冰冷漆黑的大海。
那句“你是我的责任”,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试图用理智去分析——这是基于协议的保护义务,是他作为上位者对依附者的天然担当,甚至可能是他维护自身权威和颜面的需要。但无论她如何自我说服,都无法完全解释当时他眼中那份超越冷静的坚定,以及紧紧抱住她时,那传递过来的、不容置疑的守护力量。
她偷偷侧过头,看向坐在斜对面、正闭目养神的许木。他换上了干净的深色休闲装,湿发已经干透,恢复了平日一丝不苟的冷峻模样。但不知为何,木冰媚却仿佛能透过这层冷硬的外壳,看到在海水下那个更加真实、更有温度的他。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缓缓睁开眼。目光相接的瞬间,木冰媚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避开,却发现自己被他深邃的目光定住了。
“感觉怎么样?”他开口,声音比平时略显低沉沙哑。
“好多了,谢谢。”木冰媚垂下眼睫,轻声回答。
短暂的沉默后,许木忽然问道:“害怕吗?”
木冰媚愣了一下,老实点头:“怕。”当时那种被冰冷和黑暗吞噬的绝望,她永生难忘。
“怕是对的。”许木的声音很平静,“恐惧让人清醒,也能让人变得更强大。”
他的话像是在教导,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慰?
木冰媚抬起头,再次看向他,鼓起勇气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当时……您跳下来,就不怕吗?”
许木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没有立刻回答。机舱内柔和的灯光在他眼中投下细碎的光影。良久,他才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我也怕。”
这个答案出乎木冰媚的意料。她以为他会说“没什么好怕的”或者“那是唯一的选择”。
“但我更怕……”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看到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来不及。”
来不及……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在木冰媚心上。她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忘了呼吸。所有的理性分析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一种酸涩而滚烫的情绪,毫无预兆地涌上她的眼眶,她慌忙别开脸,看向窗外翻滚的云层。
心墙,在那句“来不及”面前,轰然松动了一角。
回到西山漪园,生活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细微的变化,却在悄然发生。
许木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她完全“放养”。他会过问华韵文旅的进展,虽然依旧言辞简洁,却会在她汇报时,提出一两个关键而精准的问题,无形中指引着方向。他甚至默许艾伦,在她遇到某些来自集团内部或外部的刁难时,提供一些不逾越界限的、恰到好处的支持。
更明显的变化,体现在一些琐碎的细节上。
木冰媚因为博览会和南海论坛的连轴转,加上落水受了寒气,回京后不久便病了一场,低烧咳嗽。瑞珠姑姑按规矩请了家庭医生来看诊,开了药。她没当回事,依旧强撑着处理工作。
这天下午,她正靠在听竹苑书房的软榻上,一边咳嗽一边看着“黄河记忆”线上微店的销售数据,秋雯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走了进来。
“小姐,该喝药了。”秋雯小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为难,“这药……是少爷让小厨房另外煎的,说是老夫人以前用过的方子,对驱寒固本有奇效,就是……味道特别苦。”
木冰媚看着那碗浓稠的药汁,微微一怔。许木……特意给她换了药方?
她接过药碗,扑鼻而来的苦涩气味让她皱了皱眉。但她没有犹豫,屏住呼吸,一口气将药汁灌了下去。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口腔中蔓延,让她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就在这时,秋雯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琉璃罐子,里面装着几颗琥珀色的蜜饯。
“小姐,快含一颗。这也是少爷让准备的,说是能压压苦味。”秋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雀跃。
木冰媚看着那罐晶莹剔透的蜜饯,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她拈起一颗放入口中,清甜的滋味瞬间驱散了浓郁的苦涩,一直暖到了心底。
他那样一个冷硬的男人,竟会注意到这种细微之处……
几天后,木冰媚病愈,去书房向许木汇报“黄河记忆”项目寻求A轮融资的进展。她提到,目前接触的几家投资机构,虽然意向强烈,但都希望在估值上压价,或者附加一些过于苛刻的对赌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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