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追了进来,站在门口,脸色变幻不定,嘴唇哆嗦着,看着林雅疯狂地操作着那台旧电脑,最终却颓然地靠在了门框上,没有进一步阻止。小梅也悄悄地跟了进来,站在王建国身后,紧张地咬着下唇,手指紧紧攥着围裙。
屏幕上显示器的日期调整界面被林雅笨拙却急切地点开。她的指尖在布满油污的键盘数字区戳了好几次,才终于将日期准确无误地回溯到了那个她永生难忘的下午——苗苗踩上王氏饭店餐桌的那一天。
她死死盯着屏幕上代表回放的三角箭头图标,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按下了鼠标左键。
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猛地一跳,时光开始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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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示器幽蓝的光,冰冷地映在林雅毫无血色的脸上。监控回放的进度条,像一个沉重的砝码,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一格一格,缓慢却无可阻挡地向后倒退。饭店大堂的影像在屏幕上无声地流淌,人影倒退着行走,碗筷凭空飞回桌面,一切都笼罩在一种诡异而压抑的倒叙氛围里。
林雅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的眼睛瞪得极大,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屏幕,每一个像素的闪烁都牵动着她的神经。她需要看到那个瞬间,需要看到那张该死的凳子!
终于,画面定格在了她带着苗苗走进饭店的那一刻。年轻、疲惫、妆容精致的自己,抱着粉团似的女儿。时间开始以正常速度播放。
林雅屏住了呼吸。
屏幕上,她放下苗苗,开始点菜。苗苗在椅子上扭动,滑下。然后,就是那个关键的动作——她站起身,目光扫视,走向墙边。画面里,她伸出手,抓住了那张靠墙放着的、样式老旧的实木方凳的一条凳腿,用力将它拖了出来。凳子腿的金属包角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在无声的监控画面里,这声音仿佛能穿透时空,直接刺进林雅的耳膜。
就是这张凳子!林雅的手指猛地抠紧了桌沿,指甲在木头上刮出白痕。
画面继续。她把凳子拖到选菜区旁,“咚”地放下。然后,她弯下腰,双手掐住苗苗的腋下,将孩子提了起来。就在苗苗小小的身体离开地面,即将被放到凳面上的那一瞬间——
林雅的眼瞳骤然收缩!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
监控画面的角度不算完美,但足够清晰。就在苗苗的脚底刚刚触及凳面,全身重量即将压上去的那个临界点,被林雅抓住拖动的那条凳子前腿,靠近地面连接榫卯的部位,一道细小的、深色的裂纹,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在木头的纹理间清晰地一闪而过!
那裂纹极其细微,在动态的画面中稍纵即逝。若非林雅此刻全神贯注、带着近乎偏执的审视,几乎不可能被发现!但在她死死盯着的视野里,那道裂纹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她所有的认知!
凳子腿…真的裂了!在她拖动它的时候,就已经裂开了!
画面继续播放。苗苗被放在了凳面上。小小的身体在凳子上兴奋地踮脚、扭动,小手拍打着玻璃罩。每一次微小的晃动,每一次重心的转移,都让屏幕前林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清晰地看到,那条承载着苗苗重量的、带着裂纹的凳子前腿,在每一次受力时,都发出一种极其轻微的、却令人胆寒的颤抖!连接处的缝隙,在苗苗无意识的晃动下,似乎…在极其缓慢地、肉眼难辨地扩大!
冷汗,瞬间浸透了林雅的后背,冰凉黏腻。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胃里翻江倒海。她不敢想象,如果当时那裂缝再大一点,如果苗苗的动作再剧烈一点,或者如果…如果王建国没有用消毒水擦拭桌子吸引了她所有的愤怒,而是凳子在她眼皮底下轰然垮塌…苗苗会摔在冰冷坚硬的瓷砖地上,后脑勺可能直接磕在选菜区那尖锐的玻璃柜角上…那后果…
仅仅是这个念头闪过,就让林雅眼前一黑,几乎瘫软下去。她死死抓住桌沿,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巨大的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瞬间将她吞没,比之前女儿骨折的现实更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窒息。她差一点…差一点就亲手把女儿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而自己,竟然一直在疯狂地指责那个可能…可能无意中替她挡了一劫的人!
画面快进到她们离开。饭店恢复安静。王建国沉默地走到那张靠窗的桌子旁,拿出消毒水,一遍遍地擦拭桌面。他擦得很用力,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愤怒和一种林雅当时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执拗的专注。擦完桌子,他并没有停下。他拿着那块浸透了消毒水的抹布,走向了墙边那几张闲置的凳子。
林雅的心猛地一跳。
屏幕上,王建国弯下腰,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张凳子。他粗糙的大手用力按着凳面,摇晃着凳腿。当他检查到那张被苗苗站过的、带着裂纹的凳子时,他的动作明显停顿了。监控的像素不足以捕捉到他脸上的细微表情,但林雅清晰地看到,他弯下腰,凑近了那条裂缝,眉头紧锁。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道裂痕,然后,他直起身,快步走向了后面的杂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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