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困
李来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了一个永远醒不来的梦里。
他躺在床上，浑身滚烫，额头上敷着的冷毛巾已经变得温热。窗外是明媚的周六早晨阳光，但他连抬起手来遮挡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爸爸，该喝药了。”小来端着水杯站在床边，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李来勉强撑起身子，接过女儿手中的药片。这是王医生新开的感冒药，白色的药片在他汗湿的手心里微微发黏。
“医生说这个药效果很好，但可能会有点嗜睡的副作用。”陈玲走进来，手里拿着体温计，“再量一下体温吧。”
五分钟后，体温计显示38.2度。
“怎么还是没退烧？”陈玲皱眉，“这都第几天了？”
李来服下药片，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靠在床头，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模糊。
“我有点困，再睡一会儿...”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睡吧，吃饭时叫你。”陈玲为他掖好被角。
李来很快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但这次的睡眠并不安宁，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拖入了深海，四周一片漆黑，想要醒来却无法挣脱。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惊醒。
“李来！李来！”陈玲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恐慌，“你刚才呼吸停止了！”
李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妻子苍白的脸：“什么？”
“你刚才打呼的声音特别大，然后突然就安静了，我数了整整十秒你都没有呼吸！”陈玲的手还在发抖，“太可怕了！”
小来站在门口，被妈妈的惊叫吓到了，小声啜泣起来。
李来想要安慰她们，却发现自己依然困得睁不开眼：“可能...只是太累了...”话音未落，他又沉沉睡去。
这一次，陈玲不敢大意，整晚守在他身边。果然，李来的鼾声时断时续，有时会突然安静很长时间，然后猛地吸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刚刚浮出水面。
第二天，李来在强烈的日光中醒来，感觉比睡之前还要疲惫。
“你昨晚呼吸暂停了七次。”陈玲的黑眼圈很明显，“我们必须再去看医生，这太不正常了。”
小来趴在门边，怯生生地问：“爸爸，你会死吗？”
李来的心猛地一紧：“不会的，宝贝，爸爸只是感冒还没好。”
但说实话，他自己也开始害怕了。
王医生听完症状描述后，表情严肃起来：“你吃的这种感冒药里含有抗组胺成分，确实会引起嗜睡。但呼吸暂停...这可能不仅仅是药物的原因。”
他给李来做了详细的检查，包括血常规和胸片。
“肺部有轻微感染，白细胞计数偏高。”王医生看着化验单，“我建议你停药观察一天，如果嗜睡症状改善，就说明是药物副作用。如果还是没有好转，可能需要做进一步的睡眠监测。”
“停药？那我的感冒怎么办？”李来问。
“我开一些不含镇静成分的药，主要是退烧和消炎。”王医生写下处方，“最重要的是，你要密切观察自己的症状。如果再次出现呼吸暂停，立即去医院急诊。”
回家的路上，李来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一直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爸爸，你还会睡着就叫不醒吗？”小来紧紧抓着他的手。
“不会了，爸爸不吃那个药了。”李来勉强微笑。
停药的第一天，李来的嗜睡症状确实有所缓解，但感冒症状却加重了。咳嗽变得更加剧烈，每次咳嗽都震得胸口发疼。发烧也反复发作，时好时坏。
更糟糕的是，即使没有服用那个药物，他依然会在夜间打呼，偶尔还会出现短暂的呼吸暂停。
“这样下去不行。”陈玲在第二个不眠夜后说，“我们必须去医院做睡眠监测。”
睡眠监测需要住院一晚。在医院的那一夜，李来身上连接了各种电极和传感器，几乎无法入睡。但监测结果显示，他确实患有中度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
“这种病症在感冒期间会加重，特别是当你服用了镇静类药物后。”睡眠科的李医生说，“你的气道本身就有轻微狭窄，感冒引起的黏膜水肿让情况雪上加霜。”
李来听得心惊胆战：“那...有生命危险吗？”
“短期内不至于，但长期来看会增加心血管疾病的风险。”李医生递给他一份资料，“目前我建议你先治好感冒，同时采取一些措施改善睡眠呼吸。”
带着一份长长的注意事项清单和新的处方药，李来回到了家。
小来看到爸爸回来，兴奋地扑上来：“爸爸！你好了吗？”
“还没有，但爸爸知道该怎么治了。”李来抱起女儿，感觉她轻飘飘的，像是很久没有好好抱过她了。
新的治疗方案很复杂：睡觉时必须使用特制的枕头，保持侧卧；每天晚上要用鼻腔喷雾；还要进行呼吸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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