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看向柳如烟，点了点头，语气是一板一眼的军中做派：“味道尚可。多谢柳小姐。不过臣在军中习惯了大锅饭，耐饿顶饱才是第一。这点心，精巧是精巧，但于行军打仗无益，尝尝即可。”
柳如烟脸上的完美笑容瞬间僵硬了一瞬。
她预想了楚惊鸿可能会狼狈，可能会粗鲁，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会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点评军粮的态度，来评价她引以为傲的、代表着她精致生活的宫廷点心！
于行军打仗无益？这话像是在说点心，又像是在隐隐讽刺她这个人，于国于家无益！
周围几个命妇忍不住用帕子掩住了嘴，肩膀微耸，显然在极力忍住笑意。
太后的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
楚惊鸿却仿佛根本没察觉气氛的尴尬，吃完一块，便不再碰那点心，只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项任务。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声：“陛下驾到……”
暖阁内的气氛陡然一变。所有女眷，包括太后和柳如烟，眼神都亮了起来，纷纷整理衣饰，准备迎驾。
萧执一身常服走了进来，目光在屋内扫过，先是落在太后身上：“儿子给母后请安。”
“皇帝来了，快坐。”太后笑容慈爱。
萧执的目光随即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楚惊鸿，看到她那一身与周围环境极度不协调的旧衣时，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柳如烟立刻起身，盈盈一拜，声音柔美得能酥掉人的骨头：“如烟参见陛下。”她微微抬眼，目光中含羞带怯，欲语还休，将世家贵女的风范展现得淋漓尽致。
萧执淡淡颔首：“平身吧。”他的目光并未在柳如烟身上过多停留，反而看向楚惊鸿，“楚将军也来了？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楚惊鸿依礼回话：“劳陛下挂念，已无大碍。”
柳如烟站在一旁，看着皇帝的目光掠过自己，直接落在那个一身寒酸的楚惊鸿身上，甚至还特意关心她的伤势！她纤细的手指在袖中悄然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那女人明明如此粗鄙无状，陛下为何……
太后将一切尽收眼底，脸上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冷光。她笑着对皇帝说：“皇帝来得正好，如烟刚泡了一手好茶，你也尝尝？”
“哦？是吗？”萧执似乎来了点兴趣。
柳如烟立刻柔声道：“陛下若不嫌弃，如烟愿为陛下和姑姑烹茶。”
一场针对楚惊鸿的鸿门宴，瞬间变成了柳如烟展示才艺的舞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楚惊鸿乐得清静，微微后退半步，将自己隐在人群之后，冷眼旁观着那氤氲茶香中的暗流涌动。
【白月光？才女？】
她看着柳如烟那完美无瑕的侧脸和优雅的动作。
不过如此。
第一回合，勉强算平手。
但她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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