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的秋分,上海彻底褪去了梅雨季的黏腻。清晨的阳光斜斜照进弄堂,青砖地上洒满金黄,张阿婆正带着几个妇女,把合作社分的新稻谷摊在竹席上晾晒。稻谷颗粒饱满,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风吹过,扬起细碎的谷糠,带着淡淡的米香。
“阿婆,这稻谷晒多久才能入仓?”林淑娴抱着安安走过来,孩子穿着件浅黄的小褂子,是用新布票做的,手里攥着根谷穗,正往嘴里塞。
张阿婆赶紧拦住:“可不能吃生的,有土腥味。”她接过谷穗,放在竹席上,“晒三天,把水分晒干,筛掉瘪谷,就能入仓了。今年的稻谷比去年饱满,磨出的米肯定香。”
李振邦推着自行车出门时,裤脚蹭到竹席,沾了点谷糠。“阿婆,淑娴,早。”他停下车,摸了摸安安的头,“今天去马陆乡,合作社要转高级社,王社长让我去帮忙解释政策。”
1954年秋,初级农业生产合作社开始向高级社过渡,土地、农具等生产资料全部归集体所有,取消土地分红,实行按劳分配,马陆乡作为试点,这几天正忙着动员农户入社。
“高级社和初级社有啥不一样?”张阿婆好奇地问。
“初级社是土地入股,还有分红;高级社是集体所有,按工分分配,更公平。”李振邦简单解释,“农民干得多,工分多,分红就多,能调动积极性。”
王师傅的自行车铺门口,王小虎正帮着搬稻谷。他背着书包,红领巾系得整整齐齐——开学后,他和陈向阳都加入了少先队,每天上学都戴着红领巾,格外神气。“李叔叔,早!”王小虎喊道,“陈向阳说,今天学校要组织去合作社参观,看农民伯伯打谷!”
“那正好,我今天也去合作社,咱们路上见。”李振邦笑着说。
到局里时,老吴正在整理民生案卷。见李振邦进来,他递过一杯热水:“振邦,你看这个。最近有居民反映,有人在黑市倒卖工业券,说是能买到苏联进口的缝纫机,好几户人家想换,又怕买到假券。”
工业券是1953年开始发行的,用于购买自行车、缝纫机、手表等工业品,是紧俏货,黑市倒卖的情况时有发生。“查到倒卖的人是谁了吗?”李振邦问。
“还没,只知道是个中年男人,戴顶旧毡帽,在南京路附近活动。”老吴翻开案卷,“报案的居民说,工业券编号是连号的,看着像真的,但不敢确定。”
“先盯着,别打草惊蛇。”李振邦说,“工业券关系到民生,不能让黑市贩子坑了老百姓。我先去马陆乡,回来再处理这事。”
骑车往马陆乡赶,路上的稻田一片金黄,收割机在田里穿梭,“突突”的声音老远就能听见。农民们站在田埂上,看着金黄的稻谷被收割下来,脸上满是笑容。这是合作社第一年用收割机,比人工快多了,一亩地半小时就能收完,省去了不少力气。
到合作社时,打谷场上已经围了不少农户,王社长正拿着喇叭讲解高级社政策。“大家放心,入了高级社,耕牛、农具、土地都是集体的,统一耕种、统一分配,工分算得明明白白,干得多拿得多!”王社长的声音洪亮,“咱们初级社去年分红,最高的拿了一百二十块,今年高级社,只要好好干,分红肯定更高!”
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土地归集体,以后想种点自己的菜都不行了?”“工分怎么算?会不会有人偷懒少干活?”
李振邦走过去,接过王社长的喇叭:“乡亲们,我是公安局的李振邦,今天来给大家解解惑。高级社允许农户留一小块自留地,种蔬菜、瓜果,够自家吃;工分是按实际工作量算的,每天有记工员登记,大家互相监督,不会有人偷懒。”
他指着远处的收割机:“大家看,合作社现在有了收割机、拖拉机,以后还会有播种机、脱粒机,这些都是集体的财产,入了高级社,大家都能用上,种地越来越轻松,收成越来越高,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一个老农站出来:“李科长,俺家有两头牛,入社后牛就归集体了,俺有点舍不得。”
“大叔,你的牛入社后,还是用来耕地,只是大家共用,不用你自己喂养,还能给你记工分。”李振邦说,“而且集体有兽医,牛生病了能及时治疗,比你自己养更放心。”
老农点点头,没再说话。其他农户见有人带头,也纷纷表示愿意入社。“俺相信李科长,也相信合作社,俺入社!”“俺也入社,跟着集体干,肯定没错!”
王社长笑着说:“谢谢大家信任!今天下午就开始登记,明天正式成立高级社,咱们一起加油,争取明年收成再翻一番!”
中午,王社长留李振邦在合作社吃饭。食堂煮了新收的米饭,炒了青菜、鸡蛋,还有红烧肉,味道格外香。“李科长,多亏了你,不然还有不少农户犹豫。”王社长给李振邦盛了碗饭,“高级社成立后,我们想办个碾米厂,自己碾米,不用再去镇上,还能给周边合作社加工,增加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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