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李承乾，扫过神情无比严肃的长孙冲和房遗直，扫过犹自沉浸在震撼中的程处默和尉迟宝琳，最后，落到了后排那几位掌握着大唐最高权柄的人身上。
“纵观此表，国祚长者不过二百八十余年，短者仅十数载。为何？非是开国之君不英明，非是中兴之主不努力，实乃这‘周期率’如同无形枷锁，困住了历代王朝。”
他顿了顿，抛出了最核心的问题，既是问给这群少年，更是问给他们的父辈：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观此历朝国祚，我等当思：我大唐，欲要跳出这周期率，打破这不过三百年的魔咒，该当如何？诸位的父辈，正在为此而努力，比如那高产的种子，便是为了夯实国本，富民强兵。而诸位作为未来的栋梁，又当思考些什么？做些什么？”
说完这番话，林昊便不再言语，静静地站在一旁，留给所有人消化和思考的空间。
教室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李世民的目光死死盯着白板上那刺眼的“289”和旁边一系列不超过三百的数字，胸膛剧烈起伏。他之前只是为大唐的“终点”而痛苦，而现在，他看到了所有王朝共同的“终点”，那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宿命般的绝望感，但同时，林昊最后的问题，又像是一道强光，刺破了这绝望！
“周期率……王朝周期率……”房玄龄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思索。
长孙无忌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历史规律的冰冷和无情。
魏征紧闭双眼，花白的胡须颤抖着，仿佛在与那无形的“枷锁”对抗。
程咬金和尉迟恭这两个粗豪的汉子，此刻也沉默得像两尊石像，他们或许不能完全理解那些深奥的道理，但那一个个短命的王朝，尤其是强大的隋朝迅速崩塌的例子，让他们感同身受地意识到了危机的沉重。
李承乾等人更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未来要继承和守护的，是一个有着明确“历史寿命”的帝国！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紧迫感，压在了他们年轻的心头。
这第一课，没有之乎者也，没有圣贤道理，只有一串冰冷的数据和一个沉重的概念。
然而，其带来的震撼与引发的思考，却远超任何一堂传统的经学课程。
林昊知道，种子已经种下。关于历史规律、关于王朝命运、关于自身责任的思考，将在这群大唐最顶级的少年权贵心中生根发芽。而他，成功地用后世的历史视野，给了这个时代一个巨大的、值得长久深思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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