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东,春明门。
日头刚爬上城垛,青石板铺就的官道就被喧嚣的人声马蹄踏得滚烫。
乌泱泱的人群挤在城门内外,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活像一群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铺子里的掌柜伙计、挑担的货郎、摇着蒲扇的闲汉,甚至大姑娘小媳妇,都挤在这条道儿上,就为瞧一眼那传说中的“白衣破阵”和“少年老成”。
“来了来了!快看!”
眼尖的一声吆喝,人群嗡地一下炸开了锅。
官道尽头,烟尘微扬。
一队风尘仆仆却甲胄鲜明、精神抖擞的骑士缓缓行来。
为首两人,一个魁梧如山,穿着洗得发白、肘部还打着个不起眼补丁的旧布袍,跨下那匹神骏的青骢马,衬得他愈发英武不凡。
另一个身姿挺拔,面容沉静,一身青色的文官常服纤尘不染,眼神清亮得如同渭河初融的春水。
“那就是薛仁贵!天爷!看着就吓人!那胳膊,怕不比俺家顶门杠细!”
“旁边那个俊后生就是裴行俭?啧啧,看着斯斯文文,听说在漠北算粮草比算盘珠子还精!连突厥人啥时候拉屎都能算出来?”
“胡咧咧!人家那叫运筹帷幄!懂不?卫国公都夸的!”
“嘿,瞧那白袍子!听说就是这身行头,单枪匹马冲进突厥大营,把那个啥啥王爷给生擒活捉了?真他娘的带劲!”
“可不!陛下金口玉言,‘白衣破阵,勇冠三军’!听听!这得多大的荣耀!”
“裴主事看着可真年轻,这以后前途无量啊!”
议论声、赞叹声、甚至还有胆大的小娘子掷出的香囊手帕,如同雨点般朝着队伍落下。
薛仁贵那古铜色的脸庞绷得紧紧的,努力维持着严肃,可耳根子却不受控制地泛红,蒲扇般的大手攥着缰绳,仿佛比冲阵杀敌还紧张。
他瓮声瓮气地嘀咕:
“裴兄弟,这阵仗比颉利的骑兵冲锋还吓人”
旁边的裴行俭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
“薛兄,挺直腰杆,目视前方。你现在可是陛下亲封的‘虎驹’,长安城百姓心里的英雄。绷住了,别露怯,露怯就输了阵势。”
薛仁贵闻言,深吸一口气,胸膛猛地一挺,下巴抬得更高了些,那股子沙场淬炼出的彪悍气势自然而然流露出来,倒是引得人群又是一阵更大的喝彩。
东宫,显德殿。
殿内焚着淡淡的龙涎香,驱散了初夏午后的一丝燥意。
李承乾并未端坐主位,而是随意地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貔貅镇纸,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玄色的太子常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听到殿外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嘴角勾起一抹真切的笑意。
“臣薛仁贵(裴行俭),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两人并肩而入,甲胄摩擦与衣袂翻飞之声后,是整齐划一、中气十足的行礼声。
“免礼!快起来!”
李承乾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亲近和喜悦,他放下镇纸,起身亲自上前,一手一个,虚扶起二人。
目光在薛仁贵那依旧带着漠北风霜痕迹却更显刚毅的脸上,和在裴行俭那双更加沉静深邃的眼眸中停留片刻,朗声笑道:
“好!好一个‘白衣破阵’!好一个‘少年老成’!孤在长安,听着你们的捷报,看着父皇的嘉奖,与有荣焉!这杯庆功酒,孤可是等了你们许久!”
他拍了拍手,早有内侍端着金盘上前,盘中三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盛满了琥珀色的美酒。
“谢殿下!”
薛仁贵和裴行俭接过酒杯,心中俱是一暖。
太子殿下亲自斟酒相迎,这份殊荣,远胜朝堂上的金玉赏赐。
三人对饮而尽。
酒是上好的西域葡萄酿,入口醇厚甘冽。
薛仁贵咂摸了一下嘴,很实诚地赞了句:
“好酒!比漠北那能冻掉牙的烧刀子强多了!”
裴行俭则只是微微颔首,姿态恭谨,眼神却飞快地扫过殿内侍立的几个陌生面孔的内侍。
李承乾捕捉到裴行俭那一闪而过的细微审视,眼中笑意更深,挥手屏退了殿内所有侍从,只留下心腹小贵子在门口守着。
殿门合拢,殿内的光线似乎也随之暗了几分,气氛瞬间变得沉凝而私密。
“坐。”
李承乾率先坐回软榻,指了指旁边的锦墩。
待薛、裴二人落座,他脸上的笑容敛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世事的锐利和沉静。
“漠北的仗,打得漂亮。李帅运筹帷幄,将士用命,你们二人更是锋芒毕露,为孤,为东宫,挣足了脸面。”
他语气诚挚,话锋却随即一转,变得如同淬火的精铁,冰冷而坚硬:
“但漠北的仗打完了,长安的‘仗’,才刚开始。侯君集是倒了,尸体都凉透了。可你们真以为,陇右那棵盘踞了几十年的大树,会因为他一个人的死,就轰然倒塌,连根拔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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