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转向陈瑜,语气诚恳得近乎“无辜”:
“陈御史心细如发,体察入微,孤,替张怀义,谢过御史关心了。只是此等私密之事,实在不宜在朝堂之上公议啊!”
“噗,咳咳咳!”
这次是站在武将队列前排的程咬金,他一张大黑脸憋得紫红,肩膀疯狂抖动,最终化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掩饰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爆笑。
他一边咳一边用力拍着旁边同样忍笑忍得浑身发抖的尉迟恭的后背,粗声嚷道:
“哎哟喂!憋死俺老程了!这病---咳咳,得治!得治啊!”
满朝文武的表情彻底崩坏了。
有人低头猛咳,有人肩膀耸动,有人死死掐着自己大腿,还有人表情古怪地看着脸已绿得发黑的陈瑜,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憋不住的幸灾乐祸。
弹劾太子属官纵火?
结果人家是去买痔疮膏的!
还被人当朝捅破!
这简直是本朝开国以来,最离谱、最尴尬、最让人啼笑皆非的弹劾案!
御座之上,李世民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了一下,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腔调,目光扫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陈瑜,语气转为严肃,却难掩那一丝荒诞感带来的轻松:
“陈瑜!”
“臣在!”
王珂一个激灵,声音都变了调。
“身为御史,风闻奏事,纠劾百官,本是职责。”
李世民的声音沉了下来,
“然捕风捉影,未查实据,仅凭臆测便妄加攀诬,甚至牵连东宫,此风断不可长!念你初犯,罚俸三月,以儆效尤!若再有此类孟浪之举,定严惩不贷!”
“臣谢陛下隆恩!”
陈瑜如蒙大赦,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羞愤,深深拜伏下去,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再也不敢抬起。
那笏板在他手中,仿佛有千钧之重。
一场看似凶险、直指东宫的朝堂攻讦,就在这荒诞不经的“痔疮药”风波中,化为乌有,只留下满殿强忍的笑意和陈瑜无地自容的羞愤。
退朝的钟磬声悠悠响起。
文武百官如同潮水般涌出太极殿,许多人脸上还残留着古怪的笑意,低声议论着刚才那场“精彩绝伦”的弹劾。
李承乾在薛仁贵和裴行俭的护卫下,步履沉稳地走在前面,面色平静如水,仿佛刚才朝堂上那出戏码的主角不是他。
行至宫门附近,李承乾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
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准的尺规,瞬间捕捉到侧后方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位刚刚在朝堂上丢尽了脸面、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的御史陈瑜!
只见他低着头,脚步匆匆,甚至带着几分仓惶,正竭力避开同僚的目光,七拐八绕,竟不是走向宫外官员聚集等候车马的方向,而是沿着一条相对僻静的夹道,快步朝东面走去!
那个方向---李承乾心中冷笑,正是魏王李泰在宫中所居的武德殿所在!
裴行俭也注意到了,压低声音道:
“殿下,是陈瑜,往武德殿去了。”
李承乾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深邃的眼眸中,最后一丝刻意营造的“无辜”和“无奈”彻底褪尽,只剩下万年玄冰般的冷酷与洞悉一切的锐利。
他看着陈瑜那如同丧家之犬般仓惶消失在小径尽头的背影,又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武德殿中那张温雅面具下此刻可能浮现的阴沉与恼怒。
一丝冰冷刺骨的弧度,缓缓在李承乾嘴角勾起,无声无息,却蕴含着足以冻结血液的杀伐之意。
“急什么?”
他像是在对裴行俭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字字如冰珠坠地,清晰无比,
“放火的还没烧着自己,看戏的倒先跳了台。”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那条夹道,转身径直走向东宫车驾,只留下最后一句轻飘飘却又重逾千钧的话,在裴行俭和薛仁贵耳边回荡:
“传令下去,工坊那边‘火石’的用量,加倍。好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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