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非福,安知非祸……” 她喃喃念着这句古语,忽然想起《史记》里“商君其天资刻薄人也”的评语。后世骂他酷法,骂他寡恩,可谁又能体会他在栎阳宫阙上,面对满朝旧贵时的孤绝?谁又能知晓他在深夜批阅法令时,案头那盏油灯燃尽了多少个寒夜?
这些,都是历史赋予他的宿命,也是他之所以成为“商鞅”的理由。她可以做青石崖下递出护身符的过客,却不能做扭转乾坤的执棋者。
仙鹤在她身前踱了两步,细长的腿爪在青石板上叩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催促。白雪最后望了一眼西方,将那片土地的轮廓深深烙在心里——那里有即将燃起的变法之火,有一个男人要用毕生去践行的宏愿,也有她作为“读者”永远无法介入的、属于战国的凛冽与滚烫。
“赵勇他们会护着他到栎阳,景监也会按捺住疑虑为他引荐。”她轻声对自己说,像是在确认历史的惯性,“秦孝公赢渠梁…… 他终究会听懂‘霸道’二字的分量。”
抬手抚上仙鹤的羽翼,触感温热而坚实。她翻身跃上鹤背时,白裙与鹤羽交相辉映,在暮色里划出一道皎洁的弧线。终南山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钟鸣,那是属于她的轨迹,是原主的责任,也是她此刻唯一能坦然选择的归宿。
“卫鞅,”风声里似乎裹挟着她的低语,“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仙鹤振翅而起,载着她穿过层叠的云层。下方的山林渐渐缩成墨色的剪影,唯有那枚留在商鞅怀中的玉符,或许还在某个瞬间,会想起青石崖下那道白裙的影子,想起那个知晓结局却选择沉默的、来自未来的知音。
卫鞅抵达栎阳时,正值暮色四合。城门上“栎阳”二字被夕阳染成血色,守城士兵的甲胄在余晖中泛着冷光。他勒住缰绳,望着城内此起彼伏的炊烟,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熟悉感。
“先生,景监大人已在驿馆等候。”赵勇策马近前,低声禀报。
卫鞅点头,翻身下马。驿馆的门楣上挂着褪色的红绸,显然是为迎接列国士子特意布置的。他刚踏入院子,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腰间的玉牌在暮色中闪着微光。
“卫鞅见过景监大人。”商鞅拱手行礼。
景监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破损的袖口停留片刻:“卫先生一路辛苦了。秦公明日召见,还请早些歇息。”
卫鞅注意到景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心知这位宦官对自己的能力仍存怀疑。他微笑道:“劳烦景监大人转告秦公,卫鞅此来,定不负求贤令之望。”
景监挑眉,转身离去。卫鞅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忖:看来这位宠臣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次日清晨,卫鞅身着玄色深衣,随景监踏入栎阳宫。宫墙斑驳,廊柱上的漆皮剥落大半,与魏国的华丽宫殿相比,显得格外简陋。但卫鞅注意到,每根廊柱上都刻着细密的符文,显然是用来镇守宫殿的结界。
“秦公节俭,不喜奢华。”景监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淡淡道,“但这栎阳宫的防御,可比魏国大梁坚固百倍。”
卫鞅点头,心中对秦孝公的敬意又增几分。能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中坚持变法图强,这位君主果然非同寻常。
穿过三道宫门,他们来到议政殿。殿内陈设简单,一张青铜案几摆在中央,案几上堆着竹简。秦孝公嬴渠梁身着黑色绣金冕服,正低头批阅奏章。
“卫鞅拜见秦公。”卫鞅伏地行礼。
秦孝公抬起头,目光如炬:“先生不远千里来投,可有治国良策?”
卫鞅起身,目光扫过殿内的符文:“治国之道,在于因时而变。秦公可知,上古之时……”
“够了!”秦孝公突然打断他,“先生莫非以为寡人是三岁孩童?帝道、王道之说,寡人听得多了。”
商鞅心中一凛。看来这位君主早已厌倦了空谈。他定了定神,沉声道:“秦公若想强秦,需行霸道。”
秦孝公挑眉:“何谓霸道?”
商鞅上前一步,指尖在空气中勾勒出秦国的疆域:“霸道者,以法治国,重农抑商,奖励军功。秦公可曾想过,若能让百姓‘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何愁六国不服?”
秦孝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归于平静:“先生所言,寡人记下了。明日再来吧。”
商鞅退下时,注意到景监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秦孝公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回到驿馆,商鞅反复思索着秦孝公的反应。他深知,这位君主绝非等闲之辈,必然在试探自己。要想让秦孝公真正信服,必须拿出更切实的方案。
深夜,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法经》,在油灯下仔细研读。忽然,怀中的玉符发出微光,一股暖流顺着掌心蔓延开来。他想起白雪临别时的话:“这枚玉符能预警凶险。”
“难道有刺客?” 他迅速吹灭油灯,躲到门后。就在这时,窗纸被利刃划破,三道黑影鱼贯而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战国仙缘:商君鞅途请大家收藏:(m.zjsw.org)战国仙缘:商君鞅途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