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护住他一点心脉元气。”青衣人拔针,语气依旧平淡,“能否醒来,看他自己的造化。”
他又看向聂风和秦霜:“你们的外伤内损,自己运功调息,辅以汤药,旬日可愈。”他指了指炉上的药罐,“那是给你们准备的。”
聂风心中感激,更是惊疑。此人医术高超,深不可测,更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却隐居在这荒僻小镇,出手相救,却又似不愿过多沾染因果。他究竟是谁?
“多谢前辈屡次救命之恩!”聂风躬身行礼,“晚辈聂风,不知前辈高姓大名,他日…”
青衣人打断了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名字不过是个符号,忘了便忘了。你们在此养伤,伤愈便离去,不必记挂,亦不必对外人提及此地。”
他的话语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和决绝。
聂风识趣地不再多问,只是将这份恩情默默记在心里。他扶秦霜在墙角的干草堆上坐下,自己也盘膝而坐,开始运功疗伤。炉上的药罐散发着苦涩却安神的香气,小小的屋内,暂时只剩下药液沸腾的咕嘟声和三人微弱的呼吸声。
青衣人则坐在那张唯一的椅子上,拿起一卷医书,就着昏黄的灯光静静观看,仿佛屋内多了三个血淋淋的伤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夜,在这荒僻小镇的陋室中,缓缓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嗒”的一声,像是石子落地的声音。
青衣人翻书的手微微一顿。
几乎同时,院外远处,似乎有几道极其细微的、快速移动的破风声掠过,如同夜鸟投林,但方向却是朝着小镇之外,很快便消失不见。
青衣人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继续看书。
但聂风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异常动静,他睁开眼,看向青衣人。
青衣人头也未抬,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宵小之辈,寻错了地方,已走了。”
聂风心中凛然。是天池十二煞的探子?还是天下会其他的追踪者?他们竟然能摸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但似乎被什么东西惊走了?是这位前辈出的手?还是…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只觉得这看似平静的小镇,处处透着难以言喻的神秘。
就在这时,榻上的步惊云,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模糊不清的呓语。
“…冷…”
聂风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步惊云依旧躺着,眼睛闭着,眉头却紧紧皱起,身体微微蜷缩,仿佛陷入了极痛苦的梦魇之中。这是他自昏迷后,第一次出现除了呼吸以外的反应!
青衣人也放下了书卷,走到榻边,再次探了探他的脉息。
“神魂激荡,旧创复发。”他轻轻摇头,取出一粒散发着清寒之气的白色药丸,放入步惊云口中,“能否熬过这一关,全看他意志了。”
聂风紧张地看着。步惊云服下药后,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他似乎在梦中与什么可怕的东西搏斗着。
聂风忍不住靠近,低声道:“云师兄…”
步惊云猛地一颤,竟突然伸出手,死死抓住了聂风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垂死之人!
他的眼睛依旧紧闭,却从齿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火…好大的火…”
“…爹…娘…”
“…为什么…”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迷茫,那是一种褪去了所有冰冷伪装后,最原始、最脆弱的创伤。
聂风心中巨震,任由他抓着,另一只手轻轻按在他冰冷的额头上,试图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和安抚。
青衣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那双温润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感同身受般的哀伤,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步惊云挣扎了片刻,力气渐渐耗尽,终于再次陷入沉寂,松开了手,呼吸也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些,只是眉头依旧紧锁。
聂风缓缓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经过这一番折腾,窗外天色已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漫长而血腥的一夜,终于即将过去。
但聂风知道,对于他们三人而言,尤其是对于步惊云,真正的磨难,或许才刚刚开始。
身体的创伤或可愈合,但心中的裂痕与迷雾,又该如何修补与驱散?
而这间陋室,这位无名高人,这个神秘的小镇,又将在他们的命运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一切,都还是未知。
只有炉上的药,依旧咕嘟咕嘟地响着,散发着苦涩而坚韧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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