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是地下。
深得仿佛已不在人间。
空气是凝滞的,带着泥土的腥气和陈年石头的阴冷。唯一的光源,是石壁凹槽里几盏长明油灯,灯焰如豆,不安地跳跃着,将巨大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投在粗糙的岩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这是一间石室。很大,空荡,除了中央一张巨大的石桌和几张石凳,别无他物。石桌表面打磨得还算平整,上面摊着一张绘制简陋、却标注着关键地形和势力范围的中原舆图。
六个人,围桌而坐。
灯火摇曳,映照着六张神色凝重的脸。
步惊云坐在主位,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块冰冷的墓碑。绝世好剑平放在膝上,黝黑的剑身吞噬着光线,只有偶尔灯花爆裂时,才会反射出一丝转瞬即逝的、令人心悸的寒芒。他灰白的瞳孔低垂,盯着地图上标注着“无神绝宫”的那个刺眼的红点,没有任何表情,但周身散发的寒意,让靠近他的人仿佛血液都要冻结。
聂风坐在他左侧,坐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锁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挣扎。雪饮狂刀倚在石凳旁,刀鞘朴素。他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第二梦紧挨着他坐着,玉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传递着无声的安慰与担忧,她的古琴放在脚边。
步惊云右侧,是第二刀皇。他抱着臂,灰布袍下的肌肉虬结,整个人像一尊饱经风霜的石雕。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着冷硬,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地图,仿佛要用目光将那红点剜掉。于楚楚安静地坐在步惊云身后稍远些的石墩上,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大气不敢出。
第三猪皇坐在对面,肥胖的身躯将石凳压得咯吱作响。他脸上惯常的嬉笑不见了,小眼睛眯着,精光闪烁,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在这死寂中格外刺耳。
“人都齐了。”猪皇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没了往日的油滑,“废话不多说,情况,比俺老猪想的还糟。”
他肥短的手指戳在地图上那个红点周围:“绝无神这老王八,把老巢经营得铁桶一般。十大气忍,老刀把子撞见过两个,血陀罗和铁铠,一攻一防,配合默契,凶得很。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有多少鬼名堂,天晓得。”
刀皇冷哼一声,接口道:“鬼叉罗数量庞大,训练有素,绝非乌合之众。更麻烦的是绝无神本人。”他看向步惊云和聂风,“你们夜探过,感受应该更深。”
步惊云眼皮都未抬,声音冰冷:“十大气忍,各有邪功。巡逻严密,阵法呼应。天下第一楼,守备如铁桶。”言简意赅,却字字重若千钧。
聂风补充道:“气忍武功路数诡异,内力阴毒,合击之术威力倍增。绝无神……气息如渊,深不可测。”他想起那晚感受到的、如同洪荒巨兽般的压迫感,心底那丝魔性又不自觉地躁动了一下,被他强行压下。
猪皇重重一拍桌子,震得油灯火焰狂跳:“关键是那龟儿子的不灭金身!剑皇老儿拼了命都没啃动!无名也吃了瘪!硬得邪门!打不破这王八壳,去多少人都是送死!”
话题,终于绕回了最核心、也是最绝望的问题上——如何破解不灭金身?
石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灯芯燃烧的噼啪声,和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聚焦到了聂风身上。
猪皇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小眼睛紧紧盯着聂风,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眼下,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撕开那层龟壳的,只有……只有邪皇老大的‘魔刀’了。”
魔刀!
这两个字像两块冰,砸在每个人心上。
第二梦的手猛地一颤,握紧了聂风的手。步惊云抬眼,灰白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于楚楚捂住了嘴。刀皇眉头锁死。
聂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身边第二梦的恐惧,能感受到步惊云无声的担忧,更能感受到自己体内那因这两个字而骤然沸腾的凶戾之气!冰心诀急速运转,才勉强维持住灵台清明。
“魔刀至凶至厉,锋芒无匹。”猪皇继续道,声音干涩,“或许……或许能创造一丝机会。这是目前……最大的希望了。”他说得艰难,因为这希望,代价可能是另一个深渊。
刀皇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即便魔刀能破防,也需有人能正面扛住绝无神,为那必杀一击,创造转瞬即逝的时机。”他的目光转向步惊云,“步惊云,你的麒麟臂力大无穷,绝世好剑锋锐无匹,或可……担此重任。”
步惊云沉默着,目光与刀皇对视一瞬,然后缓缓落在膝间的绝世好剑上。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右手,轻轻抚过冰冷的剑鞘。指尖过处,麒麟臂的皮肤下,那暗红的脉络微微搏动,与剑身产生一种奇异的共鸣。一股沉凝如山、却又蕴含爆裂力量的剑意,隐隐透体而出。这,便是他的回答。牵制绝无神?无论成败,他都会站在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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