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钧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墙,将陈小凡死死按在柜台边缘,动弹不得。
那股力量并非要将他碾碎,更像是一种冷酷的试探,丈量着这少年骨头的硬度,也丈量着这符箓坊背后水位的深浅。
陈小凡的牙关咬得咯吱作响,额角青筋暴起,汗水混着之前未干的雨水,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但他扶着柜台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却始终没有松开。
那双看向赵千钧的眼睛,被痛苦和压力逼出了血丝,却依旧没有退缩,像两簇在暴风雨中顽强燃烧的、微弱的火苗。
前堂里落针可闻。伙计们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蜷缩在角落,连目光都不敢与那几位联盟修士接触。
只有雨水敲打瓦片的声音,固执地穿透这凝滞的恐惧,一遍遍重复着。
赵千钧盯着陈小凡,看着他在这远超自身境界的威压下,如同狂风中的细草般摇摆,却始终不曾折断。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似是意外,又似是别的什么。数息之后,那迫人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陈小凡猛地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几乎虚脱,全靠身后的柜台支撑才没有软倒在地。他大口喘息着,胸腔里火辣辣地疼。
“牙尖嘴利,倒是块硬骨头。”赵千钧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方才那刻骨的杀意,更像是一种陈述。他不再看陈小凡,目光转向通往后面的门帘,“你说技术创新,空口无凭。既然你坊主闭关,那便由本使亲自查验一番,你坊这‘技术创新’,究竟是何模样。”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更强的压迫感。“带路,去你们的制符间,还有……库房。”
陈小凡的心猛地一沉。查验制符间尚可理解,但库房……那里除了存放常规材料,还有他之前借着日常采购,零零散散囤积下的那些“无用”之物,虽然藏得隐蔽,但若被这筑基修士以神识仔细探查,难保不会露出马脚!
“巡查使,”他强忍着不适,急忙开口,声音嘶哑,“制符间可随意查验,只是库房重地,存放着坊内核心材料与一些未完成的符箓胚体,涉及坊主独门技艺,恐怕……”
“恐怕什么?”赵千钧打断他,眼神如刀,“联盟巡查,莫非还要看你一个小小符箓坊的脸色?还是说,你库房里,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不敢让本使看?”
这话诛心至极!陈小凡瞬间哑口,他知道,再阻拦,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垂下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低声道:“……不敢。巡查使请随我来。”
他艰难地挪动脚步,引着赵千钧三人向后院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背后的目光如同芒刺。雨水打湿了他的后背,此刻却感觉不到凉意,只有一片火燎般的灼热。
经过院子时,正在监督晾晒符纸的赵德柱看到这阵仗,吓得手里的烟袋杆都差点掉在地上,张了张嘴,在陈小凡一个轻微摇头示意下,终究没敢出声,只是担忧地看着他们走向制符间。
制符间里,柳芸依旧坐在她的位置上,仿佛外界的纷扰与她无关。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清冷的目光扫过赵千钧等人,没有丝毫波动,又低下头,继续绘制着手中那张复杂的岩甲符,笔尖稳定,没有丝毫颤抖。
赵千钧的目光在柳芸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对她那超乎常人的镇定有些意外,随即开始打量这间屋子。他走到材料架前,随手拿起一些朱砂、符纸查看,神识细细扫过。又走到柳芸的案边,看着她笔下的符纹,眼神微凝。
“这岩甲符的纹路,确实与寻常有所不同,灵力流转更为凝聚。”他淡淡点评了一句,听不出褒贬。
柳芸没有回应,仿佛聋了一般。
赵千钧也不在意,转身对陈小凡道:“去库房。”
陈小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能硬着头皮,引着他们走向位于后院最深处、那间被他悄悄整理过的库房。
库房的门被打开,里面堆放着各式材料,分门别类,看似整齐。陈小凡垂手站在门口,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库房里如同擂鼓。
赵千钧迈步而入,他的两名随从一左一右守在门口。他没有去动那些堆放整齐的主料,而是踱着步,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筛子,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堆杂物。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蔓延开来,渗透进材料的缝隙,探查着可能隐藏的异常。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息都无比漫长。陈小凡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紧紧盯着赵千钧的背影,生怕他在某个角落停下。
赵千钧走到了那几个被陈小凡挪到角落的、落满灰尘的旧木箱前。
陈小凡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赵千钧伸出手,拂去箱盖上的灰尘,露出了下面斑驳的木纹。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用神识仔细探查了片刻。
陈小凡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在那些空箱子底部,用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线条,勾勒了几个简易的、用于混淆神识探查的小阵纹,那是他根据那本无名册子上最粗浅的记载,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赵千钧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他似乎察觉到了那点微弱的、不成体系的阵法波动,但那波动太弱,太杂乱,与其说是隐藏,不如说是孩童的涂鸦。
他最终没有打开那些箱子,只是屈指,在其中一个箱盖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咚。”
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库房里回荡,也重重敲在陈小凡的心上。
赵千钧收回手,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脸色苍白的陈小凡身上,那目光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
“库房看过了。”他淡淡说道,抬步向外走去,“带本使去看看,你们那‘改良’符纸的地方。”
陈小凡僵硬地跟在后面,感觉双腿如同灌了铅。刚才那一声敲击,是什么意思?是警告?还是……不屑?
雨还在下,没有变小的迹象。搜查,也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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