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收尾的士兵们沉默而熟练地工作着,将一具具尸体抬到到几辆简陋的板车旁,然后像扔柴火般将其摞上去。
很快,陈宇和陆青山也被这般对待,沉重的拖拽和粗暴的抛掷让陈宇几乎要闷哼出声,他死死咬着牙关,任由身体与冰冷的尸体碰撞、叠加,最终躺在板车的最上层,身下是数具尚有余温或已僵硬的躯壳。
板车在颠簸不平的荒原上吱呀前行,晨雾尚未散尽,寒意透骨。
负责驱赶这几辆“尸车”的几名士兵裹紧了衣裳,低声交谈起来,似乎想驱散这死亡运输带来的压抑。
“说来也怪”
一个略显年轻的士兵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杨将军几乎从不来看我们这种‘小打小闹’,都知道是演戏,他那种大人物,来沾这一身晦气作甚?”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老兵哼了一声:
“谁知道上头怎么想。兴许是闲得发慌,来看看咱们有没有偷懒,戏演得真不真。又或者……”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今日这批‘白巾’里,有他特别‘关照’的人?”
此言一出,几个士兵都沉默了一下。
另一个士兵接口,似乎想转移话题:
“咳,别瞎猜了。不过刚才抬人的时候,我好像感觉有两个人……胸口还有一丝热气,没完全凉透。这次的‘刀’,补得不够利索啊。”
那年轻士兵闻言,有些不忍道:
“这荒郊野外,天寒地冻的,就算还有一口气,又能撑多久?咱们……也算是少造一点杀孽。”
他叹了口气,“说真的,每次对着自己这边的人……哪怕知道他们是犯了事或是被扔出来的,心里总归有点……”
“有点什么?”
老兵打断他,语气严厉但带着同病相怜的无奈:
“收起你那点无用的善心!我们不动手,死的就是我们!身在这吃人的地方,上面的大人物要做什么,轮得到我们这些小卒子说三道四?能活一天是一天!”
“话是这么说...”
另一名士兵嘟囔道:
“可这架势……一边跟北齐暗通款曲,一边变着法儿清理自己人,瞎子都看得出来,上面那几位爷,怕是要……自立门户了。”
“抄家灭族的大罪啊!”年轻士兵声音发颤。
“怕什么?”
老兵似乎看透了:
“真到了那一天,几万大军,还能全砍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咱们这些当兵的,换了谁坐龙庭,不一样要人打仗守边?到时候,哪边赢了,咱们就跟哪边,照样是扛枪吃粮的小喽啰。”
这番粗粝而现实的话语,让其他几人都沉默了。
板车继续颠簸前行,穿过一片枯黄的草甸,又下了一道缓坡。约莫半个时辰后,车队在一片低洼地带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天然凹陷,边缘有明显的人工挖掘和堆砌痕迹,形成了一个深约两丈、方圆数十步的深坑。
坑内景象,即便是这些见惯了血腥的士兵,也不愿多看第二眼——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全是尸体!
上层是今日刚抛下的,血迹未干,肢体扭曲;中层是前几次“演戏”留下的,已经开始腐败膨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最下层,则是累累白骨,不知堆积了多久,有些已与泥土混在一起。
“快点,扔完走人!这鬼地方,不想多待一刻!”领头的伍长催促道。
士兵们迅速行动,将板车上的尸体逐一拖到坑边,用力推下。
陈宇感觉自己被拽起,然后便是天旋地转的下坠感。
他重重摔落在尸堆上,又被后续落下的尸体撞击、覆盖。
剧烈的疼痛从背后伤口传来,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厥,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他紧闭双眼,放缓呼吸,任由温热的、冰冷的、粘稠的液体浸染全身,将自己伪装成这死亡之山的一部分。
坑边传来士兵们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车轮声,最终,一切重归死寂,只剩下风声掠过坑沿的呜咽细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陈宇感觉自己的半边身体都已麻木,他才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被一具趴伏着的尸体挡住,只能透过缝隙看到上方灰蒙蒙的天空。
他忍着剧痛,极其轻微地挪动了一下手臂,推开压在脸上的冰冷肢体,挣扎着撑起上半身。
眼前景象,让即便已见识过不少残酷场面的陈宇,也瞬间如坠冰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地狱!这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他身处于尸山骨海之中。
周围是几十具今日刚扔下的新鲜尸体,横七竖八,死状各异,鲜血将身下的白骨染成暗红。
而再往下、往四周看去,是更多、更厚、更令人窒息的白骨!
无数骷髅空洞的眼窝望着天空,断裂的肋骨、散落的肢骨、破碎的头颅……层层叠叠,堆积如山,几乎填满了整个深坑的底部!
浓烈的死亡与腐朽气息几乎凝成实质,压迫得他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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