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军在朱仙镇全军覆没的惊天噩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天下,自然也传到了北方。金国上下,在经历最初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后,一股夹杂着狂喜、复仇欲望和战略冲动的情绪,开始在上京会宁府的宫廷和军中蔓延。
金太宗吴乞买 在病榻上闻讯,竟挣扎坐起,连呼“天佑大金”!而对刚刚经历惨败、威望受损的都元帅完颜宗翰(粘罕)和刚从幽州败退、惊魂未定的完颜宗弼(兀术)而言,这无疑是扭转颓局、一雪前耻的天赐良机。朝堂上,主战派的声音再次压过了主和派。他们的逻辑简单而直接:宋朝最精锐的岳家军已然覆灭,北伐主帅耶律大石麾下虽仍有重兵,但新得幽云,立足未稳,且士气必然受挫。此时不南下报复,更待何时?若能趁势夺回幽州,甚至饮马长江,则靖康之役的辉煌或可重现!
一场旨在报复和试探宋廷虚实的大规模南侵,在金国高层迅速达成共识。完颜宗弼 被任命为南征大都统,授权其调动西京(大同)、中京(大定府)乃至上京 路的部分精锐,并征发漠北塔塔儿、弘吉剌 等部落的附庸骑兵,集结起一支号称二十万的大军(实际战兵约十万),兵分两路,铺天盖地般向南压来。
西路由 大将完颜撒离喝 统领,出西京 大同府,目标直指雁门关、代州,意图威胁河东,牵制宋军山西方向的兵力,并试探吴玠 兄弟在川陕的防务。
东路由 完颜宗弼 亲自统帅主力,会合完颜银术可 等部,自中京 出古北口,浩浩荡荡杀向刚刚光复不到半年的幽燕之地。战旗如云,刀枪蔽日,铁蹄踏地之声震动山野,卷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显示出金军虽经挫败,但底蕴犹存,此番挟愤而来,势在必得。
面对金军的汹涌反扑,刚刚经历丧师之痛的北伐宋军,面临着空前的压力与考验。幽州节度使、北伐副都督耶律大石 临危受命,全权负责北疆防务。他深知此刻局势之险恶:精锐受损,士气低迷,新附之地人心浮动。任何贸然出击,都可能招致毁灭性后果。他采取了最为稳妥也最为坚决的策略——“据城固守,避其锋芒,耗其锐气,待机反击”。
在幽州 至居庸关 一线,耶律大石 以韩世忠 不守幽州,以吴玠 之弟吴璘 守居庸关,自己则坐镇蓟州,形成犄角之势。他下令各军深沟高垒,加固城防,将缴获和自造的“叠叠炮”、床子弩等守城利器尽数部署于城头,储备足量滚木礌石、火油金汁。同时,发挥刘琦 水师的作用,控制潞水(北运河)航道,保障后勤,并随时准备沿水路机动策应。他严令诸将:“虏骑野战是其所长,我凭坚城用大炮,是以己之长克彼之短!无本督将令,擅自出战者,立斩!”
完颜宗弼 大军一路南下,几乎未遇像样的野战抵抗,顺利进抵幽州 城下。然而,眼前的幽州 已非昔日可比。城墙经过宋军抢修,更加坚固,城头守军旗帜鲜明,甲胄森然。韩世忠 亲自巡城,激励士卒:“岳兄弟的血不能白流!幽州一寸土,也不能再让虏贼践踏!” 金军发起猛烈攻城,但宋军凭借坚城利器和同仇敌?的士气,一次次击退金军的进攻。叠叠炮 发射的石弹和火油罐,给金军造成了惨重伤亡。完颜宗弼 强攻数日,损兵折将,却无法撼动幽州 分毫。他又分兵攻打居庸关,吴璘 据险死守,同样让金军寸步难进。战事在幽燕一线陷入了残酷的攻城消耗战,这正是耶律大石 所期望看到的。金军劳师远征,补给线漫长,顿兵坚城之下,士气日渐低落。
就在北线僵持不下之际,完颜宗弼 使出了一招“奇兵”。他命麾下骁将完颜拔离速 率领一支三万人的偏师,其中包括大量骑兵,避开宋军重兵布防的幽燕正面战场,利用骑兵的机动性,从防守相对薄弱的河北东路 与山东东路 交界地带实施大纵深迂回。完颜拔离速 一路避实击虚,绕过宋军坚守的城池,长驱南下,竟然接连突破宋军地方部队的零星阻击,渡过黄河,兵锋直指淮河防线!
消息传到应天,朝野震动!自南渡以来,金军铁骑再次踏足淮甸,江北告急的文书雪片般飞入枢密院!这一次,金军兵锋之盛,似乎犹胜靖康年间。
临安行在(注:此时宋廷中枢仍在应天,但江北危急,或有迁议,此处为增强危机感,可设定部分机构前出至扬州或镇江督师)一片恐慌。主和之声再起,甚至有官员提议迁都避祸。然而,摄政王蔡攸 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姿态。他深知,此战若再退,则人心尽失,国将不国。他力排众议,下令:“淮防诸将,有敢弃寸土者,族!长江水师,全力迎战,有敢纵一虏骑过江者,斩!”
江北的重担,落在了熟悉江淮地形、擅长水陆协同作战的老将韩世忠(此前已从幽州前线奉命紧急南调)和刘琦 的水师肩上。韩世忠 率部驰援镇江,而完颜拔离速 的目标,正是这处连接大运河与长江的咽喉要地!他意图在此突破长江天堑,威胁宋廷财赋重地苏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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