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锦踏出宫门的刹那,午后的阳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回首望去,浸透。
这深宫大院的压迫感远超他的想象。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他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分量。方才在殿中的每一句对答,都像是在刀尖上舞蹈——那些看似随意的家常闲谈,实则暗藏机锋;那些状似亲切的往事追忆,实则步步试探。
他想起灵帝最后那句他日若有所成,朕必当重用,这话说得温和,但那双看似慵懒的眼睛里偶尔闪过的锐光,却让人不寒而栗。在这位皇帝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剥开了所有伪装,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次迟疑的应对,都被牢牢地记在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场看似平常的召见,实则处处透着诡异。 皇帝为何偏偏在此时召他入宫?为何既询问军政要务,又谈及家常往事?为何在张让现身之后,就突然结束了问话?
行走在洛阳的街市上,四周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薄纱。商贩的吆喝、车马的嘈杂、孩童的嬉笑,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他的思绪已经飘向了即将到来的乱世——黄巾起义、董卓进京、诸侯割据...这些在史书上不过寥寥数语记载的事件,此刻却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在历史洪流中挣扎的一叶扁舟。 即便知晓未来的走向,但在真正的权力面前,他依然脆弱得不堪一击。今日在宫中的每一刻,他的性命都悬于他人一念之间。这种性命不由自己掌控的恐惧,比任何沙场厮杀都更令人窒息。
回到驿馆时,夕阳已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站在院中,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忽然想起杨彪昨日那句意味深长的告诫:在这洛阳城里,看得见的刀剑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看不见的。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深意。
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声自语。窗外是洛阳城的万家灯火,而他的眼中却映出了八年后的冲天烈焰——那场将这座帝都付之一炬的大火,那些在乱世中如草芥般凋零的生命。
他想起父亲刘虞在幽州书房中教导他时那双忧虑的眼睛,想起童渊在传授枪法时说的武艺再高,也难敌千军万马,更想起荀彧在颍川月下那句意味深长的乱世将至。这些当时未能完全领悟的告诫,此刻都在宫中经历的那场对话中找到了答案。
我要变强。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种强烈的不甘并非仅仅源于对死亡的恐惧,更是对那种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控的无力感的反抗。他想起灵帝看似慵懒实则锐利的目光,想起张让在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身影——在这些掌权者眼中,他不过是一枚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但他绝不甘心只做一枚棋子。
几日过后洛阳驿馆午后斜阳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刘锦正在案前翻阅书简,忽闻驿馆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伴随着清脆的鸾铃声。
不过片刻,院中响起细碎的脚步声。门被轻轻推开,驿丞躬身道:公子,张常侍前来宣旨。
刘锦整了整衣冠走出房门,只见院中不知何时已设好香案。张让手持黄绫诏书立于案前,绛紫色的官袍在春日下泛着暗光。他身后跟着两名小黄门,俱是垂首屏息。
刘锦接旨。
张让展开诏书,嗓音清越:
制曰:咨尔宗室子锦,聪敏笃学。今授太子舍人,伴读皇子辩。即日入东观侍读,钦此。
诏书措辞简洁,却暗藏玄机——太子舍人本是东宫属官,却用来任命给尚未立为太子的皇子伴读,既合规制,又遂了圣意。
刘锦恭敬接过诏书:臣领旨。
张让虚扶一把,指尖在诏书上轻轻一按:陛下特意嘱咐,让咱家亲自来传这个旨。他目光在刘锦脸上停留片刻,皇子殿下正在东观习《孝经》,刘舍人收拾停当,便随咱家入宫吧。
马车在永巷中行进,最终停在一处名为嘉德殿的宫苑前。张让低声道:自宋皇后被废,皇子辩便居于此殿。刘舍人请。
刘锦整了整衣冠,随张让步入殿中。只见殿内灯火通明,一位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华服女子端坐正中,怀中搂着个七八岁的男童。
看着这位在史书中留下毒杀王美人记载的何皇后,刘锦心中暗叹。她确实美艳不可方物,眉宇间却藏着难以掩饰的焦虑。想来也是,出身屠户之家,能在深宫中登上后位,不知经历了多少明争暗斗。如今皇子协日渐得宠,她这个皇后当得并不安稳。
那女子生得杏眼桃腮,眉目如画,头戴金步摇,身着深青色翟衣,正是何皇后。
刘锦连忙上前行礼:臣刘锦,拜见皇后娘娘,拜见皇子殿下。
何皇后微微抬手,声音清越动听:刘舍人请起。早就听闻刘幽州次子才华出众,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她低头对怀中的皇子辩柔声道:辩儿,这位是你父皇新任命的太子舍人,按辈分你该称他一声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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