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潮声
第八章:广场聚义,国货声扬
海关大楼的广场上,往日踢毽子的孩子被临时清到了角落,十几个木凳沿着钟楼的基座摆成圈,凳上坐着的人衣着各异——有穿长衫的纱厂老板,有戴布帽的面粉厂掌柜,还有系着围裙的肥皂作坊主,每个人手里都攥着粗瓷碗,碗里是张老板免费提供的阳春面,热气在深秋的风里飘得很快。
易中河站在钟楼的台阶上,身后是墨绿色的钟面,罗马数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手里拿着那张写满计划的纸,指尖因紧张微微发紧,目光扫过台下的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又藏着一丝期待,像暗夜里等着星火的人。
“各位老板,各位同胞,”易中河的声音不算洪亮,却让广场上的议论声渐渐停了,“我知道,现在的日子不好过——洋布挤垮了咱们的土布,洋面压得咱们的面粉厂喘不过气,连一块肥皂,老百姓都宁愿买洋货。可咱们就真的只能看着吗?”
他拿起身侧的一块洋布和一块土布,高高举起:“大家看,这块洋布细,是因为他们的棉纱好;这块土布粗,不是咱们的工人手笨,是咱们的机器旧,工艺落后。但只要咱们改进技术,联合起来,就不信做不出比洋货好的东西!”
台下的赵老板第一个站起来,手里举着昨天新纺的棉纱:“易先生说得对!我这同福纱厂,用了易先生教的法子,纺出的棉纱比以前细了三成,再过几天,漂白池建好了,咱们的布也能像洋布一样白!”
“可洋行不给贷款啊!”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是个矮胖的面粉厂老板,“我想换台新机器,跑了三家洋行,都被赶出来了,说咱们中国人的厂子,赔本的买卖不做!”
这话像戳中了所有人的痛处,广场上又响起议论声,带着压抑的愤怒。易中河抬手往下按了按,等安静下来,才说:“洋行不给贷,咱们自己凑!我和沈先生、皮埃尔先生商量好了,先成立一个‘国货互助会’,皮埃尔先生愿意出第一笔钱,帮咱们改进设备;咱们自己人也凑份子,谁有困难,互助会帮衬——咱们中国人,不能自己看着自己的同胞饿死!”
沈墨从人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账簿:“我已经拟好了互助会的章程,入会的商户,每月交一点会费,用来周转;谁要是能改进技术、做出好国货,互助会还会奖励大洋。今天在场的,愿意入会的,就来我这儿签字。”
人群一下子涌了上去,有的老板连面碗都没放稳,就急着去签字。赵老板签完字,又拉着旁边的肥皂作坊主:“王掌柜,你也来!你那肥皂要是改进了配方,咱们互助会帮你卖,肯定比洋肥皂好卖!”
易中河看着这一幕,心里暖烘烘的。他走到广场边,看到张老板正蹲在角落,给孩子们分糖糕——是用他自己的钱买的,怕孩子们待得无聊。张老板看到他,笑着说:“易先生,这事儿要是成了,咱们中国人也能在上海滩抬起头了!”
“会成的。”易中河蹲下来,帮着分糖糕,“等咱们的国货卖得好,以后外滩的商铺,挂的都是中文招牌,再也不用看洋人的脸色。”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几个穿黑制服的巡捕骑着马过来,停在广场边缘。为首的巡捕长勒住马,目光扫过人群,沉声道:“谁是组织者?这里不准集会,赶紧散了!”
广场上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有的老板往后缩了缩,眼里露出怯意。易中河站起身,走到巡捕长面前:“我是组织者。我们不是闹事,是商量怎么改进国货,让老百姓有饭吃——巡捕先生,您也是中国人,总不能看着咱们自己的厂子都倒闭,工人都饿死吧?”
巡捕长愣了一下,看着广场上的人——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有带着孩子的妇人,还有满脸风霜的工人,都不是闹事的样子。他沉默了片刻,拨转马头:“别耽误太久,也别吵到洋行的人。”说完,带着巡捕们走了。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沈墨走到易中河身边,小声说:“这巡捕长是我的老相识,之前受过我的恩惠,不然今天这事没这么容易。但以后,咱们得更小心——汇丰银行那边,肯定已经注意到咱们了。”
易中河点点头,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的麻烦还会更多。但看着眼前这些愿意为了国货拼一把的人,他忽然觉得,再难也值得。
傍晚的时候,集会散了,入会的商户有二十七家,沈墨把筹集到的钱和皮埃尔先生的贷款整理好,交给易中河:“明天先去同福纱厂,把漂白池建好,再去面粉厂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改进磨面的机器。”
易中河接过钱袋,沉甸甸的,像是握着无数人的希望。他站在海关大楼前,看着夕阳把钟楼的影子拉得很长,江面上的轮船亮起点点灯火,和后世外滩的霓虹比起来,这些灯火很暗,却很坚定。
“易先生,”赵老板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这是我家传的一块砚台,不值什么钱,但我想送给您——谢谢您愿意帮我们这些小老板,帮咱们中国人的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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