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寂稳稳地托住她的腿弯,猛地站起。他的背脊并不算特别宽阔,却异常坚实有力。姜?宇将脸埋在他湿透的肩颈处,冰冷的雨水和他的体温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她能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紧绷,感受到他每一步踏出时的沉稳和速度。他将她往上托了托,让她更稳地趴伏着,尽可能减少颈部的震动。
狂风暴雨依旧肆虐,电闪雷鸣。周寂背着她,冲入茫茫雨幕,朝着研究所的方向,大步奔跑起来。他的脚步踏碎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腿。他跑得很快,很稳,仿佛背上背负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沉甸甸的世界。
姜?宇伏在他的背上,视线被雨水模糊,喉咙的剧痛一阵阵袭来。但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却在这冰冷的暴雨和剧烈的痛楚中滋生。她闭上眼睛,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感受着他奔跑带来的震动,那震动透过他温热的身体,一声声,清晰地传递到她的心口。
砰——咚。砰——咚。
在这无声的世界里(对她背着的男人而言),在这只有雨声和雷声的喧嚣里(对她而言),两颗心脏以不同的方式,却同样剧烈地跳动着,敲打着同一个绝望而新生的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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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的应急灯发出惨白的光。姜?宇仰躺在临时拼凑的检查床上,脖子被周寂那件工装外套紧紧包裹着,布料上洇开的血迹像一朵诡异绽放的花。剧痛让她意识有些模糊,每一次吞咽都如同刀割。穿着白大褂的所里医务室值班医生老张,正小心翼翼地剪开包裹的布料,眉头紧锁。
“嘶……”当冰凉的消毒棉球触碰到暴露的伤口时,姜?宇痛得倒抽冷气,身体控制不住地一弹。
一直守在床边、浑身湿透的周寂,几乎是同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冰冷的手腕。他的手掌很大,指节有力,掌心带着奔跑后的余热和雨水的潮湿,将她的手腕牢牢地、稳定地按在床沿。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眼神里的力量像一道无声的锚,让她在疼痛的惊涛骇浪中勉强稳住。
老张仔细检查着,声音凝重:“声带肯定有撕裂伤,具体程度得去医院做喉镜。万幸,没伤到大血管!但你这丫头……”他摇摇头,语气带着责备和难以置信,“不要命了?医生的话当耳旁风?这种强行嘶喊,搞不好就是永久性失声!”
姜?宇虚弱地闭上眼睛。代价?她当时根本没想过。她只看到了那根即将砸落的横梁,和横梁下那个沉默的背影。
老张简单清理了伤口周围,敷上止血消炎的药物,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固定好,动作尽量轻柔。“暂时只能这样处理,必须马上去医院!彻底检查,绝对禁声!”他转向周寂,“小周,你……”
周寂立刻点头,松开了握着姜?宇手腕的手,但视线依旧没离开她苍白的脸。他拿出那个被雨水打湿、边缘有些软塌的速写本,快速擦掉水渍,在本子上写下几个大字,举给老张看:【我送她。车。】
字迹有些洇开,但依旧沉稳。
老张叹了口气,点点头:“也好,你稳当。我去联系医院那边。”
周寂俯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姜?宇颈部的包扎,再次将她打横抱起。他的动作比来时更加轻柔谨慎,像捧着一件稀世易碎的瓷器。姜?宇无力地靠在他胸前,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雨水、消毒水和松节油混合的、令人安心的复杂气息。
去医院的路上,车窗外依旧是瓢泼大雨。周寂将车开得又快又稳。狭小的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雨刮器疯狂摆动的单调声响和姜?宇压抑的、带着疼痛的细微呼吸声。周寂的侧脸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下显得异常冷峻,薄唇紧抿,下颌线绷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偶尔通过后视镜飞快地瞥一眼后座的姜?宇,眼神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焦灼。
挂号,急诊,喉镜检查……过程煎熬而漫长。当戴着口罩的耳鼻喉科主任拿着喉镜影像图,指着上面一道明显的撕裂口,严肃地宣布“声带中度撕裂,伴有水肿,必须立刻住院,严格禁声至少一个月,后续恢复情况……难说”时,姜?宇感觉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她靠在冰凉的椅背上,看着诊室窗外依旧灰暗的天空,一种巨大的疲惫和茫然席卷了她。为了救他,她可能彻底葬送了自己声音的最后一丝希望。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覆盖在她放在膝盖上、冰凉的手背上。
姜?宇微微一颤,转过头。
周寂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他没有看医生,也没有看那张宣判般的影像图,只是专注地看着她。他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缓慢地拂过她眼下未干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笨拙却无比珍重的温柔。然后,他摊开她的手掌,用自己的食指,一笔一划,无比郑重地在她掌心写下:
【我的错。】
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那三个字的笔画,沉重地烙进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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