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秋风如刃。辽军营中鼓声惊天,三声巨炮震得山野回荡。
耶律德光从帐中冲出,鬓发乱如枯草,面色铁青。昨夜被盗的战马、盔甲、大刀仍未找回,杨衮的使者却早早赶来,请他出战。那使者话不多,脸上满是讥讽的笑意:“火山王已列阵待战,问辽主何时出营。”
这话一出,耶律德光气得在营中团团乱转,指天怒吼:“好一个杨衮!好一个呼延凤!逼得我连甲未披就要出战!真要我老命!”
他一会儿跺脚,一会儿骂天,直骂得亲兵噤若寒蝉。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马蹄声。太子耶律休哥亲自赶来,派人送上三件替物。亲兵抬进来的,是一顶七星盔,一副锁子连环甲,一柄九十斤重的大刀。耶律德光夺过盔甲仔细一瞧,眉头就皱了。
“这是谁的盔?”他低声嘟囔着,拿起来对着头比了比,“七星盔?倒也合头,只是……这等饰物,不配我堂堂天子!”
虽不情愿,他还是一咬牙,硬生生戴上了。
披上锁子连环甲时,他的脸几乎憋得通红。那甲本是中等军将所穿,短薄狭窄,箍得他满身的肌肉一阵阵发紧。高大的身形被这铠甲勒得像被铁丝裹住的熊,膝弯都弯不下。
“这是全营最大号的了。”亲兵低声说。
耶律德光愣了半晌,叹气:“大辽千军,竟无我一副称身的甲!”
他提起那柄九十斤的刀,掂了掂,刀势虽轻,却也锋寒如雪;再看看那匹花斑豹马,鬃毛柔亮、筋骨粗壮,虽不如他那“野龙驹”,却也堪称骏驹。
他深吸一口气,攥紧缰绳。
“罢了,今日是决战,凑合着上吧!”
“辕门已备!”亲兵回禀。
“走!”
花斑豹一声长嘶,踏破晨霜。耶律德光披挂半合,刀出如虹,率辽军浩浩荡荡开赴太原城下。
炮声连震,旌旗似海。辽军阵势如铁流奔腾,黄尘滚滚。
耶律德光勒马立于大纛旗下,目光如鹰,望向对面
那城头之上,黄罗伞开,刘知远与岳娘娘并肩而立。吊桥外,火山军阵列如山:中央朱红大纛高举,两面门旗如翼舒展,三十六面军旗在风中猎猎翻卷。盔光耀眼,枪戟森严,杀气铺天盖地。
他定睛一看,只见中央火尖枪下一将,凤盔金甲,身姿雄峻,黑髯飘扬,双眉如刀,双眼如电,烈炎驹下踏火如龙正是杨衮。
上首,白袍若雪,手握双枪者,乃是白马河畔那位机谋如鬼的小诸葛呼延凤;下首,铁戟天王,面如青铜,正冷冷注视。再往两翼望去,个个虎背熊腰、神情剽悍。虽是山野义军,却有虎狼之势。
这一幕,让耶律德光的心微微一沉。
他想起数月前,刘知远的汉军整齐、华美,却一触即溃。而眼前这群披草甲、穿布袍的山寇,却让他生出一种久违的战栗。
这不是软骨的军队,而是带着血气和仇意的铁流。
“果然不凡。”他低声自语。
他回头命道:“众将听令!你等替我了阵,我要亲自会会这杨衮,看他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他拍马出阵,花斑豹一声嘶鸣,银刀闪光,气势如雷。
“火山王杨衮出来答话!”
这声如雷震地,传到杨衮阵中。
杨衮微抬火尖枪,目光掠过阵前。对面那辽主七星盔歪歪斜斜,连环甲紧得透不过气,腰粗膀圆,双臂绷得像要裂开,活像一只被铁网勒住的熊,滑稽中透着凶悍。
他低声笑道:“凤弟,那便是耶律德光?”
呼延凤忍俊不禁,压低声音道:“正是。昨夜他丢了盔甲大刀,这身打扮是临时拼凑的。大哥,真让人忍俊不禁啊。”
杨衮嘴角一挑,笑中带冷:“他既来了,我去会他。”
呼延凤急忙拦住,微微一抱拳:“大哥稍待,让我先去试试他这老熊的脾气。”
言罢,白袍一展,坐骑一跃,如银龙飞出。
晨光微弱,雾气笼罩着太原城外的战场。两军对垒,刀枪似林。辽军的黑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火山军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杀气。
呼延凤白袍猎猎,立马阵前,神情冷静。他先抱拳高声道:“老郎主,昨日白马河一别,转眼又见,可真是缘分不浅。隔一夜,如隔三秋啊,不知尊体可安?”
耶律德光听罢,脸色顿时涨红,胸口一阵发闷,心想:“这哪里是问安,分明是挖苦!”他猛地一拽缰绳,怒声道:“呼延凤!你这贪生怕死的鼠辈,昨日一见我便逃,如今竟敢到阵前逞口舌?若还不敢与我较量,就快把杨衮换来!”
呼延凤淡淡一笑,语气平和:“老郎主,杨衮可比我强十倍。你若真不怕死,我自当请他出阵。不过,在此之前,我奉劝你几句。你年已古稀,若能回北国颐养天年,也不失为明哲之举。若杨衮出马,他那一条火尖枪,怕是能把你这副老骨头挑成碎片。”
“气死我也!”耶律德光暴喝一声,怒气直冲天灵盖,“别说废话,快叫杨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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