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从山巅透出,薄雾笼罩着群岭,山路蜿蜒如蛇。夜露未干,战马踏过湿滑的青石,蹄声在山谷中回荡,带着疲惫与寒意。
高怀亮和杨继业连夜疾驰,衣襟早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两人几乎没合眼,从火塘寨一路奔到天光破晓,才放慢马速。晨风里夹着血与火的味道,远处佘塘关的山影渐渐清晰。
高怀亮喘着气,看了眼并肩而行的兄弟,突然想到什么,皱眉问道:“七哥,你怎么没带枪?没兵刃怎么打仗?”
杨继业勒住马缰,笑了笑:“我带了刀。”
“刀?”高怀亮惊讶,“你不是一向使枪的吗?怎么又换刀了?”
杨继业脸色微变,心头闪过一丝尴尬。那段往事他不想再提几个月前,他们兄弟反目,在天汉山前交手,他被怀亮一枪挑破征袍,败得心服口服。那之后他回到火塘寨,心气尽失。
他记得那一夜,他跪在父亲面前,满脸泪水,声音沙哑:“孩儿不成器,高怀亮的枪,我练十年也赶不上。我不练了,爹,孩儿认命,去种地吧。”
杨衮沉默许久,那双历经沙场的眼睛中闪过失望,也有疼惜。他叹了口气:“继业,你不该逃。高怀亮的枪是锐,我杨家的刀是刚。你若愿学,为父传你刀法。枪有枪的理,刀有刀的魂。世上没有不成的兵,只怕没心的将。”
那夜,他第一次握起父亲的合扇刀,第一次感受那股厚重的力量。自此,他弃枪习刀,日日苦练,直到虎口磨出厚茧,直到夜里梦中都在劈风。
有时佘赛花陪他演练,她的刀势柔中带刚,两人刀光互映,汗水飞溅。她笑着说:“你比以前更稳了。”他却低声答:“我不是练刀,我在赎罪。”
如今,听到怀亮提起那件事,他只是淡淡道:“我父亲的枪法有你传承,刀法却没人继承。爹怕失传,就教给我。算是补个缺吧。”
高怀亮听完,心里一暖,笑着说道:“这倒好。可你答应我,别独吞。学会的刀法,回头得教我。”
“行啊。”杨继业也笑,“不过你也得把枪法教给我杨家的人。”
“杨家谁会跟我学?”
“等我有儿子,让他拜你为师。”
高怀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哪来的儿子?”
杨继业也笑了,压低声音:“你嫂子身怀六甲。若真是个儿子,将来就让他随你学枪。”
高怀亮一听,笑出了泪花:“好,好!这孩子还没出生,就认了师父。等我侄儿长大,我亲自教他。”
风从山间掠过,卷起尘土。两兄弟一路说笑,心头的阴霾也散去几分。直到山前传来号角声,才发现天已大亮。远处周营的旗帜在晨光中猎猎作响。
他们下马,脚步沉稳。高怀亮对守门军士喝道:“速去通报火塘寨的七将军杨继业到!”
传令兵飞奔入营,不多时,营内鼓乐齐鸣,旌旗高举,赵匡胤亲自带众将迎出。
“杨将军一向安好?”赵匡胤快步上前,神情真挚,“迎接来迟,怠慢之罪,还望恕过。”
杨继业抱拳拱手,声音洪亮:“元帅何须如此礼遇?末将不过尽一份心力,不敢受此厚待。”
赵匡胤笑着拍他肩膀:“将军千里奔波来助我营,非但我感激,我主也必重赏于你。”
“元帅客气了。”
随行鼓乐齐鸣,旌旗翻飞,众人簇拥杨继业入主帅营。帐内茶香氤氲,礼毕落座。
赵匡胤亲自斟茶,语气和缓:“令尊大人近来可好?”
“家父安好。”杨继业答道,语气平静,“只是公务缠身,不便亲来,特命我来助阵。”
高怀亮趁机上前,双手捧着军令:“元帅,我已将七哥请来破走线鞭,特此交令。”
赵匡胤接过令牌,神情一肃:“好!杨将军远来,辛苦了。”
杨继业起身抱拳:“元帅,请赐一令,我要亲自出马,与佘表决一胜负。”
赵匡胤一怔:“将军连夜赶来,劳顿未歇,不如先休整几日。”
“不必。”杨继业神色坚定,眼中闪着热光,“此行为破敌而来,不可迟疑。若再等,我怕夜长梦多。”
他不敢多言,心中惦记着父亲的走线锤。那是火山王的传家之宝,若被追来索回,自己就算有天大本事,也无用武之地。
苗光义在一旁静静看着,察觉出端倪。他目光微凝,暗想:杨衮不来,恐怕不是忙,而是不愿来。
他心中更添几分忧虑。
“若杨继业真能破走线鞭,固然大功;若失手……”他望向赵匡胤,轻轻摇头。
夜色渐散,晨光初上,周营之内却杀声隐隐。帐外风声带着紧张气息,火塘寨的旗帜迎风招展,营中将士各自整备兵甲,蓄势待发。
赵匡胤刚要率将登营,却被一阵马蹄声打断,蓝旗军官奔入大帐,单膝跪地:“禀元帅,佘表再度来犯,阵前挑战。”赵匡胤眉头微蹙,刚要调兵应战,便听杨继业站出一步,朗声道:“元帅勿忧,末将请命出战,与佘表一决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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