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乍起,京城仍笼着冬寒。那一年,柴荣的病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崇政殿里,灯火摇摇,药香混着血气,透出一股压抑的冷。
他靠在榻上,面色灰白,胸口起伏艰难。殿外的侍卫、内侍都跪成一片,没人敢出声。范质、王溥奉召进殿,两人行至近前,几乎不敢抬头。
柴荣费力睁开眼,声音沙哑:“我儿年幼,国事……托付二卿。”
范质含泪叩首,哽声应道:“臣当竭力辅佐太子,誓不负陛下所托。”
柴荣看着他们,想说什么,唇动了两下,却再没力气。
风从殿门吹进来,卷起一角锦被。外头的檐兽在风里呜咽。
这一刻,后周的命运,随柴荣的喘息一起渐渐熄灭。
几日后,丧钟敲响,宫门紧闭。世宗柴荣崩于崇政殿,年仅三十九岁。城中百姓听闻,皆披麻巷哭。
太子柴宗训登基,时年七岁。小皇帝稚气未退,被抱上金銮殿,惊惶地看着那片黑压压的臣子。
皇后垂帘听政,范质、王溥辅政。可权臣与宦官趁机抬头,朝中暗潮翻涌。殿前禁军、殿后亲卫、内廷侍从,人人都在试探,人人都在观望。
京师的天色常常灰沉沉的,连春日也透不出暖气。
赵匡胤此时已是殿前都点检,掌握京畿兵权。
他在营中静坐,听着外头传来的风声,神情冷峻。
他曾是柴荣的心腹,从征北汉、伐南唐,立下赫赫战功。可如今主已去,新君幼弱,朝廷空虚,他心中那股被压了多年的念头,终于开始蠢动。
这一年正月,消息传来:契丹犯境,北方急报。太后诏命赵匡胤率殿前军北征。
赵匡胤接旨时神情恭谨,只在心里冷笑一声——
“此行若成,我仍是臣;若不成,天下便无主。”
正月初二夜,大军自汴京出发。风刮得营旗猎猎,月光冷如铁。二十万大军沿汴河北上,旌旗连成一片。
一路上,军心躁动。将士们低声议论,谁也不信真有外敌入侵。
行至陈桥驿,天色未明。营火半灭,四野俱静。忽然,有人举火冲入中军大帐,大喊:“将军,天下可危!”
赵匡胤披衣而出,盔甲在火光下闪亮,眼神如刀。
他刚一出帐,士兵们齐齐跪地,举起那袭金黄色的袍子。
陈桥驿外风雪初止,寒雾笼罩汴梁北道。晨光透出云层,如一线金缕照在赵匡胤的金甲上。他勒马立于雪中,手中宝剑泛着冷光。身后旌旗翻滚,甲胄如山,数万将士呼声震地。那一刻,他的神情沉静如铁,唯有眼底的光在闪动那是命运将要翻转的预兆。
当黄袍被人举到面前时,天地似在屏息。赵匡胤接过那一抹金色,静默片刻,终于披在身上。风卷黄袍,鼓声雷动,众军齐呼:“愿尊赵都点检为天子!”喊声汇成江潮,滚滚传向远处的汴梁城。就在那一刻,五代乱世终结,新的王朝诞生。
“请都点检登基称帝!”
呼声震动夜空,雪花被热浪卷起,像火星一般飞舞。
赵匡胤怔了片刻,低声道:“你们要造反?”
前列的老卒泪流满面:“不是反,乃是救天下!”
赵匡胤看着那件黄袍,风一吹,袍角翻卷,像燃烧的火焰。
他心底的某个声音终于被点燃。
“既如此——”他伸手接过袍子,披在甲上。
一瞬间,万军呼声雷动,“万岁——万岁——!”声震天地。
赵匡胤举起佩剑,缓缓指向南方的天空。
“回京——!”
汴京的晨雾很重。三日后,赵匡胤率军而入。
城门未闭,百官早已换了神色。范质、王溥等人奉表出迎,跪于宫门之外。
太后抱着小皇帝,泣不成声。赵匡胤进殿叩首:“臣愿守社稷,不忍天下再乱。”
太后只是颤声一句:“既是天意,便由天定。”
于是,赵匡胤受禅登基,大赦天下,改元“建隆”。
他封恭帝为郑王,供养优厚,以善终之礼待之。
那一日,春寒尚在,宫前的柳枝刚冒芽。赵匡胤立在金殿之上,看着漫天的晨光,心里无喜无悲,只觉得风声里混着血与铁的气息。
“乱世二十年,”他轻声道,“也该有个终结了。”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那袭黄袍上,金光耀眼。
新的天下,在这风雪残春之中,缓缓开启。
赵匡胤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宋,定都汴梁。诏令一出,大赦天下。新帝勤于政事,劝农修渠,禁伐桑枣,轻徭薄赋。汴梁的晨钟与暮鼓重新响起,街巷灯火复明,百姓安居,商贾四通。金水河两岸柳枝新绿,孩童放风筝,渔翁唱晚歌,百废俱兴,天下重归太平。
朝中文武鼎盛。文有丞相赵普、军师苗光义、谋士窦义与王苞;武有东平王高怀德、汝南王郑子明、庆平王张光远、庆逍王罗延西、一字并肩王赵光义;又有护国侯呼延凤、平东侯高怀亮、镇国侯曹彬、定国侯马全义、顺国侯石守信、金台御使潘仁美。群臣咸集,蔚然如星汉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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