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南征归来,途中遭暑热侵袭,回到汴京后便染上风寒,卧病在宫中,多日不曾上朝。到了十月深冬,病情愈发沉重。他自知大限将至,遵照当年母后的遗命,召见弟弟晋王赵光义入宫,在榻前嘱托后事。
太祖面色蜡黄,气息微弱,却仍强撑着身子,看着赵光义,一字一句地说:“我看你龙行虎步,目光沉稳,日后定是太平天子。但有几件事,我至今未能完成,你必须替我继续。”
他缓了口气,抬眼望着殿外纷飞的雪色,又道:“第一件,河东之地,兵家必争,不可不取;第二件,太行山中有一名猛将,唤作呼延赞,忠烈之士,应召而用之;第三件,杨业的父亲火山王杨衮是我昔日过命的交情。当年在泗水关,他率火山军与我鏖战三日。那一仗,风雪遮天,双方各斗百余合。他马失前蹄摔落在地,我驻马停手,让他换马再战;他换马回来,施出‘走线铜锤’,把我震落马下,也未下杀手。自那以后,我便知他是条硬汉。我们以他的铜锤,换了我腰上的玉带,那是命相交的记号。杨衮那人,志烈如火,言出必行,终身不负所信。可惜,杨衮后来病逝了。他一生不事权贵,只愿守义。生前不肯入朝,并非轻我他只是誓死不负前主,不愿苟附。他这种人,不是贪图官爵之徒,恰恰相反,是天下最能托付之人。杨衮的儿子杨业,我早就留心。他少年立功,教子严明,门风如铁。文能定策,武能安边,是北地的栋梁。朕早想在金水河畔建一座‘无佞宅’,安他们一家,示我诚意。可惜……这件事,朕未能做到。光义,你要记住杨家将,不可疑之、不可轻之、不可防之。他们若肯为你所用,便是大宋的千里铁壁,十万精兵;若弃之不用,或心存猜忌,将来边关生乱,北虏压境,你挡得住吗?杨业这人,不是诏令驱得动的。他要的不是官职,不是富贵,而是一份真心。若你真心待他,他便肯为国为君拼命,为赵宋血战到底,粉身碎骨也绝不退,光义……朕这一生,有恩有憾,唯此一事最放心不下。愿你莫负我这一番用心……更莫负……杨家将……”
赵光义跪伏于榻前,热泪滚滚而下,肃声应命。
随后,太祖又传子赵德芳入内。此刻夜色沉沉,殿中只点着几盏昏黄宫灯,映照得他脸色憔悴,目光却依旧坚定。他缓缓从枕下取出一柄金简,递给德芳:“为君不易。你年幼,天下重任难担,故传位于你叔王。此金简赐你,如朝中有奸臣祸国,可持此简,专诛不赦。” 德芳接过金简,跪地伏首,声泪俱下:“儿谨遵君命,誓不遗忘。”
太祖最后望了赵光义一眼,低沉却坚定地道:“汝好为之。”语毕,仰身而卧,含笑而终。
这一夜,北风如刀,雪压金瓦。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驾崩,享年五十,终年十七载。
四更天漏滴,宫门悄开,皇后宋氏携子入见晋王赵光义。她面色苍白,语气带惊:“吾母子性命,皆系于陛下之手。”赵光义面露哀色,执手安慰:“皇嫂勿忧,共保富贵。”
翌日清晨,赵光义即皇帝位,更名赵炅,改元“太平兴国”,史称宋太宗。百官齐贺,朝堂肃穆。宋后被尊为“开宝皇后”,移居西宫,大赦天下。
可惜的是,这位新帝虽位极九重,却胸无定见,听信谗言,沉湎女色,非但不能继承太祖遗志,反使国事日益沉疴。
便在这太宗登基未久,北国传来边报。
内廷朝会上,百官肃立,文东武西。丞相王苞奏表入殿,神情紧张:“启奏陛下,大辽天庆梁王耶律尚下战书于我边关,欲兴兵犯我中原。边将火速来报,辽国元帅韩昌、韩延寿,亲统大军,压境而来,请陛下急派将领出征迎敌。”
赵光义听罢,面色骤变。辽国不比寻常,这天庆梁王兵多将广,来势汹汹,分明是有备而来。他强压心头惊惧,站起身环顾两厢百官,沉声道:“众位爱卿,谁愿领旨挂帅,征讨来犯之敌?”
话音落地,朝堂上却鸦雀无声。光义皱眉,又提高声音:“朕再问一遍,谁愿领兵出征?”
仍无人应声。
他猛然一拍龙案,怒道:“昔日养兵千日,今朝用兵之时,怎无人请战?平日受国家俸禄,食君之禄,今临战事,竟无一人敢为国出力?”
文武百官低头不语。不是无人敢战,而是将星满堂、人人有志,却都在彼此观望。
杨业手握拳柄,眼神如炬,心中怒火翻涌:“韩昌,你胆敢犯我大宋疆土,待我出马,必要叫你首级落地!”刚想出列请命,却看见呼延赞胡须抖动,怒气上冲,似乎也正待出战。他暗自思忖:“呼王若为帅,我愿为先锋,我杨家父子尽数随征,与他并肩杀敌。”
而呼延赞心中也是激荡如雷:“若论帅才,朝中唯杨令公最堪大任。我呼延愿为副将,率粮护草,护他无后顾之忧。”他扭头看高怀德,高怀德正望着杨业,而郑印也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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