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风卷着沙尘,带着焦糊的气味在金沙滩上呼啸。行宫四周火光乱闪,辽兵的喊杀声从远处滚滚传来,震得大地都在轻颤。御林军拼死抵抗,兵器碰撞的声音密密麻麻,像一群铁兽在咆哮。
“杀呀抓住宋皇帝!”
“活要圣驾,死要人头!”
喊声连成一片,箭雨像暴风骤雨一样从天而下。燃着火的箭矢划破黑夜,落在屋顶、宫墙上,噼啪作响。行宫外的士兵一批又一批倒下,鲜血顺着石阶流进沙里。
杨继业提刀立于宫门之内,双眉深锁,胸臆沉郁如压巨石。
果然如此,此所谓“议和”,原来是个圈套。
他一声怒喝:“延平!传令叫兄弟们穿上盔甲,准备迎战!”
刚要冲出去,身后有人急喊:“令公留步!”
杨继业回头一看,火光中走来潘仁美,身后跟着他的两个儿子和两个侄子。潘仁美笑着抱拳,神态镇定。
“潘元帅,皇上被困,怎么退敌?”杨继业问。
“令公不必急。”潘仁美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您守住行宫,我带人出战,抵抗辽军。”
“军中不可无帅,让我出战!”杨继业说。
“令公年纪大了,还是以守为主。”潘仁美口气温和,似乎真心为他着想,“上次幽州之战,我愧对七郎。今天让我领兵立功赎罪,您要是出阵,反倒成了我抢功了。”
话音刚落,他拱手作别,转身上马。火光映着他那双微眯的眼睛,闪着一丝阴冷。片刻后,他带着儿子、侄子消失在火光中。
然而,潘仁美的心思根本不是出战。他带着亲眷来到行宫后侧,低声说道:“行宫四面都是敌军,守不住。皇上被困,必死无疑。咱们不如趁乱逃命,能跑最好,不行就投降韩昌。这样不但能活命,还能换个官职。杨家父子死在辽兵手里,也算替潘豹报仇。”
几人对视一眼,齐声应下,趁着混乱悄悄逃走。
这时,行宫前战火更盛。辽兵越聚越多,御林军抵不住,只能一边拼杀一边后退。杨继业站在宫门口,看着那一层层的人影在火光中冲杀,心头一阵刺痛。
我们杨家若想逃,也许能冲出去;可皇上、八王,还有那么多文臣武将怎么办?我若走了,他们都要死。
他一咬牙:“守门!若有异动,立刻封宫!我去见圣上。”
他快步奔入大殿。殿中灯火摇晃,赵光义刚被惊醒,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皇侄,朕的中衣怎么穿不上?”他慌乱地喊。
赵德芳跑进来,喘着气说:“万岁,那是龙袍!”
赵光义愣住:“外面怎么回事?”
赵德芳神情凝重:“我们中了天庆梁王的计,外面全是伏兵。后悔不听令公之言,如今怕是回不去了。”
赵光义脸色发白,喃喃自语:“天要亡我大宋……”
就在这时,内侍慌慌跑进来:“启奏万岁,杨令公请您到前殿商议!”
赵光义急忙披上龙袍,与赵德芳一同赶到前殿。文武官员早已聚在殿中,一个个脸色苍白,谁也说不出话。
赵光义沉声道:“梁王无信,双龙会竟成鸿门宴。朕死不足惜,只恨连累诸卿。若能救得众人,朕愿独身赴死。”
杨继业挺身而出,躬身抱拳:“万岁遇难,臣之罪!但请圣上放心,只要杨继业在,必誓死护驾。即便血流成河,也要杀出重围,护您回京!”
赵光义热泪盈眶:“爱卿忠义无双。只是如今四面皆敌,可有退兵之策?”
杨继业沉声道:“万岁勿忧,臣自有打算!”
他转身喝道:“延昭!快去前院,把宫门堵住,用宫墙作屏障,防住敌兵!再看哪边还能突围!”
“是!”杨景杨延昭答应一声,带人冲出。
片刻后,忽然“轰”一声巨响,整座行宫都在颤动,尘土从梁上簌簌落下。文官们惊叫,赵光义被震得退后几步。
杨延昭满身灰尘地跑回来,声音急促:“启禀父亲!前门堵上了,可后院墙塌了一角,辽兵正从那豁口冲进来!兄弟们正在抵抗,伤亡惨重您听!”
众人屏气,只听外面箭声嗖嗖作响,弓弦震动,狼牙箭接连钉在殿门上,箭尾还在轻轻抖动。
行宫被围得密不透风,喊杀声从四面卷来,如同潮水拍击岸石,震得屋瓦簌簌作响。殿中灯影摇曳,昏黄的光线映在杨家父子九人的脸上,每一张都带着汗水、灰尘与压抑的悲壮。
“爹!”七郎首先开口,声音嘶哑,“咱们冲出去吧,不能叫他们生擒活捉!”
杨继业望向窗外火红的天幕,脸上的皱纹深得像刻出来的一样,缓缓摇头:“孩子,走不了……金沙滩这地势,你们也看见了。四门皆敌,沙地开阔,无处可藏。为父征战半生,没想今日竟败在此局。若陛下有个好歹,我杨家将千古受骂,死无葬身之地。”
七郎忍不住低声嘀咕:“还不是潘仁美害的?他叫来的,这下好,咱们全成了罐里的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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