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之感受到那极具存在感的视线，身体绷得更紧了，头垂得更低，只露出一个红得滴血的耳朵尖和微微颤抖的浓密睫毛。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李总，” 赵云笙开口了，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既然要去，那就……跟紧点！”
他刻意加重了“李总”两个字，带着一丝戏谑的提醒，仿佛在说：别忘了你刚才的冲动。
说完，他不再看李言之的反应，率先一步，迈出了电梯轿厢。
深灰色的大衣下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李言之猛地抬头，只来得及捕捉到那个宽阔挺拔、大步流星走向旋转门的背影。
几乎没有思考的间隙，李言之的身体已先于意识行动起来，快步追了上去。
冷冽的、带着城市喧嚣气息的空气瞬间扑面而来，将电梯里残留的暧昧与对峙彻底吹散。
但李言之的心脏，却还在为那声轻笑、那句“跟紧点”、以及那个毫不犹豫走向外面的背影，疯狂地跳动着。
赵云笙没有回头，但他放缓了脚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李言之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加快了步伐。
他走到赵云笙身侧，微微落后半步的距离，像一只终于找到方向的、有些忐忑的雏鸟。
两人之间依旧沉默，却不再有之前的剑拔弩张，一种奇异的、带着试探的默契在无声流淌。
旋转门外，城市璀璨的光影与深冬的寒风一同扑面而来，刺骨的冷意瞬间穿透单薄的衣物。
赵云笙侧过头，目光落在李言之身上那套剪裁精良，却明显不足以御寒的深蓝色西装上：“冷吗？”
“不冷。”李言之摇头。这是实话。此刻，除了胸腔里那颗几乎要撞破肋骨的心脏，外界的一切——包括这刺骨的寒风——似乎都模糊了感知。
“车停得有点远……”赵云笙看着他被风吹得微微发白的脸颊，话音未落，手臂已自然而然地抬起，宽大的羊绒大衣像一张温暖的网，瞬间将李言之单薄的身躯裹了进去。
他的手臂顺势搭在李言之肩上，将他往自己温暖的怀抱里带了带，“走吧！”
骤然被包裹进一个充满赵云笙气息的空间——温热的体温，混合着淡淡的雪松尾调与烟草余韵的独特气味——李言之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细密的电流仿佛从被触碰的肩膀瞬间窜遍全身。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转身，不顾一切地扑进这个怀抱，感受那令人心悸的燥热。
但他不敢。
一丝一毫的造次都不敢。
他怕这好不容易拉近的、带着试探的距离，会被自己一个失控的动作瞬间摧毁，再次跌回冰点。
他只能僵硬地、顺从地被他裹挟着前行。
两人以一种近乎依偎的姿态，并肩走在CBD现代化的钢铁森林下。
“赵云笙……”李言之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声吞没，却又清晰地穿透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屏障。
“嗯？”赵云笙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看着前方。
“我喜欢你。”李言之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
“嗯。”赵云笙下意识地应道。下一秒，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侧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几乎是机械地反问：“……什么？！”
李言之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微微加快了速度，像是要把那句告白甩在身后，却又强迫自己继续说完。
他没有看赵云笙，只是微微低着头，仿佛在对着脚下的路倾诉：“我说我喜欢你，很喜欢。”他顿了顿，声音更坚定了一些，“很喜欢你。”
赵云笙被他带着往前走了两步，一时语塞，喉结滚动了一下，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毫无铺垫的告白。
空气仿佛凝固了。
“听到了？”李言之终于停下，侧过身，抬起眼看他，眼神清澈却又带着一种执拗的平静。
“听到了，但是……”赵云笙试图理清思绪，组织语言。
李言之却轻轻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不用给答复。”
他微微弯起嘴角，那笑容里有些许羞涩，更多的是释然，“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这话在心里憋了太久，刚才……情不自禁说出来了。好像只是让你知道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美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坦然地迎上赵云笙深邃的眼，“我从来没对你说过，现在你知道了。以后……如果你哪天想谈恋爱了，”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优先考虑一下我。我只希望你能记得这一点，就够了。”
赵云笙静静地听着，看着眼前这张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俊、眼神却亮得惊人的脸。
他没有说话，只是搂在李言之肩上的手臂忽然收紧，一个带着明确力量和温度的拥抱将他完全纳入怀中——
不再是刚才那种御寒的姿势，而是一个更紧密的、带着安慰与某种复杂回应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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