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生艇像一片无力的树叶,被墨蓝色海面上涌起的无形皱褶轻轻抛掷。
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广阔的死寂中显得格外渺小且不合时宜,很快就被那艘破败巨物无声迫近的压迫感所吞没。
幽灵王船。
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那种令人心智摇颤的诡异。
它并非虚幻的影像,而是实实在在的、饱经风霜摧残的实体。
巨大的木质船体斑驳不堪,深色的海水长期浸泡留下的污渍如同扭曲的泪痕。
船壳上密密麻麻地附着着藤壶、牡蛎和其他叫不出名字的贝类,它们紧闭着壳口,仿佛也在畏惧着船体本身散发出的不祥。
几根高耸的桅杆如同折断的巨人骸骨,指向灰霾的天空,残破的风帆湿漉漉地垂挂着,滴落着冰冷的海水,像是永远流不尽的黑色眼泪。
船首雕刻的神像早已被岁月和海风啃噬得面目模糊,只能隐约看出一个狰狞怒目的轮廓。
但那双空洞的眼窝深处,似乎凝聚着数百年的怨毒与死寂,冷冷地“注视”着下方这三个不速之客。
更令人不适的是那股气息。
浓烈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海水腥气中,顽固地缠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的甜腻感。
像是某种祭祀用的劣质线香混合了尸体腐败后的味道,钻入鼻腔,直冲脑髓,引发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与晕眩。
陈渡站在艇首,左臂上缠绕的【煞染红绫】无风自动,发出轻微的猎猎声响,那暗红的色泽在灰暗的光线下仿佛活物般流淌。
他的左眼,傩戏之瞳灼热异常,视野之中,整艘王船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如亿万冤魂聚合而成的灰黑色怨念能量场所笼罩。
能量如同呼吸般缓缓波动,汲取着周围的一切生机。
张九斤脸色惨白,死死抓着艇沿,指关节捏得发白,另一只手紧紧按在装着黑狗血和爆破筒的铁箱上,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柳七则静立艇尾,苗衣的下摆被海风拂动,她面无表情,但那双清冷的眸子锐利如鹰。
不断扫视着王船的每一个细节,指尖几枚幽蓝的蛊针在袖口若隐若现。
“十分钟……”张九斤声音干涩地重复着APP那冰冷的倒计时,像是在提醒自己,又像是在做最后的确认。
小艇终于靠到了王船那如同悬崖峭壁般高耸的船舷下。
近距离看,船体木质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仿佛被血液浸透后又干涸的深褐色,上面布满了裂纹和孔洞。
如何上去?没有缆绳,没有舷梯。
陈渡目光扫过腐朽的船壳,忽然,他伸出右手,五指微张,一丝灰黑色的气流,源自捞尸符的力量——缠绕而上。
他猛地将手按向水面!
“起!”
水面下一阵轻微的搅动,一具刚刚在附近漂浮过来的、被泡得肿胀发白的海鱼尸体猛地一颤。
仿佛被无形的线提起,僵硬地、歪歪扭扭地朝着上方船舷撞去。
就在那鱼尸即将触碰到底部船舷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原本坚硬的木质船壳,接触点周围大约一米见方的区域,颜色骤然变深,质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塌陷。
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瞬间化作一团粘稠、深褐色的,不断冒着诡异气泡的淤泥。
鱼尸撞入那团淤泥之中,连浪花都没溅起一点,就像被贪婪的巨口吞噬,瞬间消失无踪。
那淤泥般的区域还在缓缓扩散,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腐臭气息。
张九斤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这…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
“规则之一。”陈渡声音冰冷,收回手,“不允许常规方式登船。”
他左眼的灼热感更甚,能清晰看到那淤泥区域蕴含着高度凝聚的怨念和一种扭曲的“拒绝”法则。
柳七上前一步,袖袍一拂,一小撮闪烁着磷光的绿色粉末无声无息地撒向那团正在扩散的淤泥。
嗤嗤嗤!
粉末与淤泥接触,立刻发出剧烈的反应,冒起大量白烟,那扩散的趋势竟然被短暂地抑制了。
淤泥表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类似冰壳的物质,但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我的蛊粉只能冻结它十息!”柳七语速极快,“十息之内,必须找到借力点上去!”
十息!
陈渡目光如电,傩瞳飞速扫视上方船舷。
在那些腐朽的木料和附着的贝壳之间,寻找着相对“正常”的、未被那诡异淤泥规则覆盖的区域。
“左上方三米,那块凸起的破损船板!”陈渡瞬间指出。
“走!”张九斤一咬牙,从背包侧袋抽出一把带钩爪的登山绳,奋力向上抛去。
钩爪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挂住了那块陈渡所指的船板凸起。
几乎就在同时,柳七撒出的蛊粉效力消退,那层薄冰瞬间碎裂,深褐色的淤泥再次开始蠕动、扩散。
甚至如同活物般向上延伸,试图吞噬那根救命的绳索。
“上!”陈渡低喝一声,第一个抓住绳索,双脚蹬着湿滑冰冷的船壳,借力向上疾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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