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手中的陶罐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正砸在那紫檀木影箱的锁扣上!沉重的罐体加上下坠的力道,那看似结实的黄铜锁扣,竟然“咔哒”一声,崩开了!
影箱的箱盖,猛地向上弹起!
与此同时,工坊里那盏唯一的油灯,灯焰不知为何,剧烈地跳动、拉长,然后又骤然收缩,光线明灭变幻。
就在这光影剧烈晃动的一刹那——
我清楚地看到,我脚下那片被灯光投射出的、属于我自己的、再熟悉不过的影子,像是被那打开的影箱吸住,又像是箱子里有什么东西猛地拽了它一把!
它突然脱离了与我脚步的同步,猛地向旁一滑,然后,如同泼出去的浓墨,又像挣脱了线的风筝,“啪”地一声,完完整整地、平平展展地,贴在了工坊冰凉潮湿的青砖地面上!
粘住了!
像一块巨大的、人形的黑色膏药,死死地贴在那里。边缘清晰得反常,与我身体的轮廓严丝合缝,却不再随着我的动作有丝毫改变!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祖训里最恐怖的场景之一,竟然在我眼前发生了!我的影子……脱体了?!还沾了地?!
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头顶,我浑身汗毛倒竖。我想抬脚,想挪动,想把影子“扯”回来,可双腿灌了铅般沉重。而那地上的影子,它明明是我的形状,此刻却散发着一种全然陌生的、冰冷的、独立的气息。
油灯恢复了正常的燃烧,光线稳定下来。可我的影子,依旧粘在地上,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地上的影子,它的“手”部,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跟随我的动作。我根本没抬手。
是它自己,弯曲了一下“手指”。
然后,它的“头”部,也似乎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明明是一片扁平的黑暗,我却仿佛能“感觉”到,它“看”向了我。
不,不是看。
是“打量”。带着一种冰冷的、探究的意味。
“不……不……”我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踉跄着后退,想远离那片属于自己却又无比恐怖的黑暗。
我退一步,地上的影子没有跟随。
但我退后的动作,仿佛给了它某种启示。
它的“手臂”再次抬起,这次幅度更大,模仿着我刚才惊慌后退时手臂摆动的姿势,但慢了一拍,动作僵硬,像个初学走路的木偶,又像个……在学习和记忆。
它在模仿我!
这个认知让我魂飞魄散。我猛地转身,想冲出工坊。
地上的影子,也跟着“转身”,但它的转身流畅了许多,几乎和我的动作同步完成,只是方向完全一致,依旧贴在地上。
我冲回自己住的东厢房,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心脏狂跳。我不敢点灯,月光从窗纸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我低头看去——
我的影子,不见了。
不,不是不见。是它没有跟进来。它应该被门板挡在外面了。
我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恐惧丝毫未减。影子脱体沾地,还会自行模仿……这已经超出了祖训描述过的任何意外情况!
后半夜,爷爷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身上还带着夜露和一股淡淡的、陌生的香火味。我没敢立刻告诉他,心存侥幸,也许天亮就好了?也许只是暂时的异常?
但天亮后,我的影子,依旧没有回到我的脚下。
它就停留在工坊门口那片青砖地上,保持着昨晚我最后看到它的姿势——微微侧身,仿佛在静静等待。
阳光炽烈,它的颜色淡了些,边缘却依旧清晰固执。爷爷早起看到,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几步冲过去,蹲下身,颤抖的手指悬在影子上方,却不敢触碰。
“你……你动了影箱?让影子沾了子时地气?”爷爷的声音嘶哑颤抖。
我噗通跪倒在地,哭着说了昨晚的意外。
爷爷听完,仰头闭上眼睛,半晌,才长叹一声,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绝望。“劫数……真是劫数……顾家传到你这代,终究是……”
他没说完,但眼神里的灰败让我心沉到谷底。
从那天起,我的影子,成了老宅里一个沉默而诡异的“住客”。
它不再跟随我的动作,却开始了自己的“活动”。起初只是简单的模仿我走路的姿势,我吃饭的动作,我发呆的样子,但总是慢半拍,或者角度有些微的扭曲,看得人头皮发麻。后来,它开始“拓展”。我会在清晨看到它出现在堂屋的墙壁上,摆出我从未做过的、舒展的姿势;会在午后看到它投射在水缸的水面,形状微微荡漾,仿佛在自顾自地“嬉戏”;甚至有一次,我深夜起床小解,看到它静静“站”在院子中央的月光下,双臂微微张开,仰着“头”,像在吸收月华。
它越来越“活”了。
而我,开始感到不对劲。首先是精神上的疲惫,那种疲惫深入骨髓,仿佛什么东西在持续不断地从我体内抽走精力。然后是对光线的敏感,我越来越畏光,喜欢待在阴影里。最可怕的是,我开始偶尔出现短暂的“失神”,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我的意识飘走了,身体自己动了,做的动作,却和地上那影子正在做的动作,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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