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面具的虚影漂浮在半空中,嘴角那抹笑仿佛定格在胜利来临前的一瞬。牧燃已经出手,动作干脆利落,像斩断了一根命运的线。
掌心猛地炸开一团灰雾,里面噼啪作响,像是骨头在燃烧、重组。灰雾迅速凝成一条条锁链,环环相扣,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直直扑向那道光影。可锁链穿过了虚影,什么也没抓住,就像抓进了一场空风。虚影轻轻晃了晃,笑意却更深了,像是在无声地嘲笑他的徒劳。
就在这时,脚下的平台突然一沉——不是震动,而是整个空间像是失去了支撑,往下塌了一寸。三块基座同时亮起刺眼的光:赤红、幽蓝、惨白,交错闪烁几下后骤然熄灭。再亮起时,光芒已经乱了节奏,各自闪动,像三颗心跳不同步的心脏,在胸腔里互相撕扯。
“不对!”白襄低喝一声,声音虽轻却像刀子划破空气。她快速抬手,在空中划出微弱的光痕,想重新勾勒出天平的形状——那是他们最初用来平衡规则的象征,是秩序的锚点。可光纹刚成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撕裂,碎成点点火星,四散飘落,像沙漏里最后一粒沙。
她额头青筋跳动,嘴里发苦:“不是外力……是它自己在挣脱。”
手指微微发抖。这不是外界入侵,也不是系统崩溃,而是这个刚刚苏醒的世界,正在拼命摆脱他们强行加上的束缚。就像一个刚睁开眼的婴儿,第一件事就是咬断脐带。
牧燃蹲下身,手掌贴在地上。灰脉在他手臂上剧烈跳动,像无数细针顺着经络往上爬,要把他从内到外撕裂。他咬紧牙关,喉咙滚动,强压住翻涌的痛意,感受着地下奔流的能量——那并不是混乱的暴动,而是沿着他们之前写下的规则逆向冲击,像一条被拦住的大河终于决堤,裹挟着泥沙和怒意,反噬源头。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闪过那些刻在石碑上的符文,一道道都是他们亲手写下,用血与灰烬画出的法则。他曾以为那是救赎的开始,现在才明白,那是枷锁的起点。
“我们错了。”他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们给它定了型,却没给它喘口气的机会。”
白襄猛地抬头,瞳孔收缩:“你是说……这世界刚活过来,它不想被框死?”
话音未落,四周的空间忽然扭曲起来。左边一块区域,石台缓缓离地,倒悬在空中,仿佛重力在这里成了玩笑;右边时间飞速流转,地面裂开一道缝隙,眨眼间延伸数十丈,裂缝边缘的岩石不断老化、风化,最后化成尘埃;更远处,一块完整的巨岩无声无息化作粉末,连灰都没留下,好像从未存在过。
“多中心演化。”白襄喃喃开口,声音里带着震惊和敬畏,“它在自己生成规则……它在学习,进化,甚至……做出选择。”
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失控,而是觉醒。
牧燃站起身,左臂的灰化已经蔓延到肩膀,皮肤干裂,簌簌掉落细尘,露出底下暗红的肌理,像烧焦的树皮剥落后露出的腐木。他没在意这些,只是死死盯着中央石台上的牧澄。
她跪在地上,一只手插进胸前那枚虚影之中,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滴落在石台上,却没有落地,而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吸走,融入空气,变成丝丝缕缕的红雾,缠绕在三块基座之间。
“哥……”她抬起头,声音很轻,像是从遥远的记忆深处传来,“它在选新的主人。”
白襄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牧澄的眼神短暂涣散,又迅速聚焦,仿佛正对抗某种侵入意识的洪流。“我看见了。”她说,“三个方向——你掌控混沌,成为秩序之源;你执掌烬灰,化为不灭之火;而我……”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像是看透了命运的荒诞,“我还是容器,只是这次装的是整个维度。”
牧燃拳头攥得咯咯响,指甲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是祭品,是桥梁,是那个注定承载一切重量的人。可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被主动挑选。
白襄忽然笑了,笑声清冷,带着几分讥诮:“所以它想分化我们?让我们各自为王,最后谁也不认识谁?”
“不是想。”牧燃低声说,目光扫过三块失衡的基座,扫过空中漂浮的虚影,扫过妹妹苍白的脸,“是已经在做了。”
他抬起手,灰烬从指尖涌出,在空中凝成一道简陋的屏障。可屏障刚成形,就被一股横冲而来的能量撞碎,碎片如针扎进他手臂,钻心地疼。他甩了甩手,灰渣洒落,像一场小小的雪崩。
“堵不住。”他低声说,“越压制,反噬就越狠。”
白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锐利如刀:“那就别堵。导出去。”
“怎么导?”牧燃冷笑,“现在谁加一分力,都可能让整个结构崩塌。这不是修补,是拆炸弹,而且引信已经烧到尽头了。”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那一瞬的安静里,藏着千言万语的挣扎与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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