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祯四年七月初四,午时三刻。
狼头堡南五里外。
临时搭建的营门外,三十余辆粮车停成一列,车上盖着油布,隐约可见米袋轮廓。
车前,二十余名辽东将领顶盔掼甲,按剑肃立,身后亲兵如林,怕不下千人。
为首者正是辽东总兵祖大寿,左右分别是其弟祖大乐、祖大成。
再往外是吴三桂、马科、白广恩等一众总兵、副将。
“这沈川好大的架子!”白广恩低声抱怨,“我们奉旨犒军,他竟让我们在营门外等了半个时辰!”
马科冷笑:“人家是靖北侯,超品勋贵,自然看不上咱们这些边镇武夫。”
吴三桂年轻,性子躁,按剑道:“待会儿见了面,我倒要看看这位侯爷,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了得。”
正说着,营门内传来脚步声。
沈川出来了。
他没穿甲胄,只一身玄青箭袖常服,腰束革带,足蹬快靴。
身后跟着严虎威、李鸿基等四名亲兵,皆佩刀按剑,面色冷峻。
与辽东众将的甲胄鲜明、亲兵如云相比,显得简朴至极,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
祖大寿脸上堆起笑容,上前两步,拱手道:“靖北侯爷!末将辽东总兵祖大寿,奉……”
“跪。”
一个字,冷冷打断。
祖大寿笑容僵在脸上。
营门前一片死寂。风吹过粮车上的油布,猎猎作响。
沈川负手而立,目光如冰,扫过众将:“本侯,靖北侯,超品勋爵,加太子少保,总督宣府东路、河朔、西域三镇军务,有专断之权。”
他一字一顿:“按《大明会典》,凡总兵、副将、参将、游击见超品公侯,当行跪拜礼,诸位,是忘了规矩,还是眼中已无朝廷法度?”
这话诛心。
辽东众将脸色齐变。
跪?
他们这些土皇帝,在辽东作威作福惯了,何曾向人下跪?
便是巡抚、总督来了,也不过抱拳行礼。
白广恩忍不住道:“沈侯爷!我等是奉旨……”
“奉旨?”沈川目光如刀,刺向白广恩,“旨意何在?拿出来,本侯验看。”
白广恩噎住。
哪有什么圣旨?所谓“犒军”,不过是他们得知沈川击退清军后,临时起意来做做样子,顺便探探口风。
“既无圣旨,”沈川声音更冷,“便是私相授受,辽东诸将,擅离防区,聚兵千余,至前线营门,尔等是想做什么?逼宫?还是……通敌?!”
最后两个字如惊雷炸响!
马科勃然变色:“沈川!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沈川踏前一步,虽只一人,气势却压得辽东众将心头一窒,“狼头堡被围九日,萧旻遣使求援一十三次,
锦州距此不过百里,骑兵一日夜可至,尔等坐拥雄兵数万,却在干什么?
饮酒作乐?还是忙着与九边奸商算账,看这月又卖了朝廷多少铁器药材给建虏?!”
他每说一句,便踏前一步。
辽东众将竟不由自主地后退!
“萧旻所部一千二百人,血战九日,战死一千人!而你们——”
沈川戟指众将。
“你们这些国之蛀虫,边镇硕鼠,吃着朝廷的饷,占着百姓的田,养着私人的兵,干的却是卖国求荣、养寇自重的勾当!”
“你……”
祖大寿脸色铁青,手指颤抖。
沈川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目光转向马科:“马总兵,听说你上月新纳了第四房小妾?
代价是什么?是松山防区的布防图,还是朝廷新拨的五千斤火药?”
马科浑身一震,脱口而出:“你、你胡说!”
“还有你,白广恩。”沈川如数家珍,“杏山守军定额六千,实有三千,其中两千是空额,
空饷进了谁的腰包,你辽东的宅子,比燕京的紫禁城还气派吧?”
白广恩面如死灰。
沈川最后看向祖大寿,冷笑:“祖总兵,你们祖家更了不得,
一门三总兵,姻亲遍辽东,宁远、锦州、大凌河,铁板一块,
朝廷的辽饷,三成到士卒手中否?余下的,是养了兵,还是埋进了你们祖家的金山银山?”
“沈川!”祖大寿终于爆发,须发戟张,“你休要信口雌黄!我等镇守辽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一个黄口小儿,靠着些微末战功,就敢在此大放厥词?!别忘了,这里是辽东!不是你的宣府,更不是河套西域!”
“辽东?”沈川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诮,“祖大寿,你再说一遍,这里是什么地方?”
“辽东!”
祖大寿怒吼。
沈川笑声陡止,一字一句,声震四野:“此乃大汉国土!汉家山河!
你祖大寿,不过是大汉委任的守土之臣,真当这辽东是你祖家私产了?!”
他环视众将,声音如铁:“本侯今日把话放在这里,辽东,是大汉的辽东!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城池,都属于我大汉的,
尔等若是忘了本分,本侯不介意帮你们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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