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漕运案尘埃落定,曹稔随萧景琰返回京城时,已是深秋。寒风卷着凉意穿过街巷,京城里却未因秋凉而沉寂,反而被一股莫名的恐慌笼罩——短短十日之内,三名纨绔子弟接连离奇身亡,每一处案发现场,都留有一方沾染着血迹的红色绢布,“红衣索命”的传闻如藤蔓般在市井间疯长,白日里街巷行人寥寥,夜幕降临后更是家家闭户,连巡夜的兵丁脚步声都透着几分急促。
这日清晨,天还未亮透,曹稔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披衣起身,打开门,只见京兆尹府的差役面色苍白,额上冷汗直流,见到她的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声道:“曹典吏!不好了!城西柳家公子……也出事了!府尹大人让小的立刻请您过去!”
曹稔心中一沉,昨日她还听闻柳家公子在酒楼里纵酒闹事,仗着家族势力欺压商贩,今日竟成了“红衣索命”的第四个受害者。她迅速换好衣衫,抓起案头的勘验工具包,快步随差役赶往城西柳府。
柳府内早已乱作一团,柳老爷瘫坐在厅堂的椅子上,双手颤抖着捂住脸,呜咽声断断续续传来;柳夫人则趴在灵堂的榻边,哭得撕心裂肺,几次险些晕厥过去。曹稔穿过人群,径直走向柳公子的卧房——案发现场已被京兆尹派人封锁,几名捕快守在门口,见到她来,忙侧身让开。
卧房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脂粉气。柳公子仰面躺在床上,双目圆睁,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神色,脖颈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白色的锦被,在床榻边凝结成暗褐色的血块。而在他手边的枕头上,一方红色绢布静静躺着,绢布边缘绣着细碎的梅花纹样,中央沾染的血迹早已干涸,如同冬日里绽放的红梅,透着诡异的艳丽。
曹稔缓缓走上前,蹲下身,从工具包里取出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方红色绢布。绢布质地细腻,是上等的蜀锦,边缘的梅花绣工精湛,针脚细密均匀,显然出自巧手之人。她将绢布凑近鼻尖轻嗅,除了血腥味,那股淡淡的脂粉气更清晰了——不是京中常见的玫瑰香脂,而是一种混合着茉莉与兰草的冷香,清雅中带着几分疏离。
“曹典吏,”京兆尹崔大人面色凝重地走到她身边,声音里满是疲惫,“这已经是第四起了,每一次都留着这红衣,百姓们都在传是厉鬼索命,朝堂上御史们也接连上书施压,再破不了案,我这京兆尹的位子怕是保不住了。”
曹稔放下绢布,目光扫过卧房的每一个角落——门窗完好,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屋内的桌椅摆放整齐,没有打斗的迹象;柳公子身上除了脖颈处的致命伤,再无其他伤口。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窗外是一片庭院,种着几株桂花树,此刻花瓣早已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崔大人,”曹稔转过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不是厉鬼索命,而是人为。凶手与前几起案件的凶手是同一人,而且,从现场痕迹来看,凶手对柳府的布局极为熟悉,甚至可能与柳公子相识。”
崔大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知凶手与柳公子相识?门窗都没被破坏,或许是凶手深夜潜入……”
“潜入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曹稔打断他的话,指着床榻边的矮凳,“矮凳上放着一杯未喝完的茶,茶还是温的,说明柳公子遇害前,曾与人在房内对坐饮茶。而能让他毫无防备地留在卧房,甚至一同饮茶的,必然是他认识的人。”
她顿了顿,又将目光落回那方红色绢布上:“还有这绢布。前三次案发现场留下的红衣,虽然样式不同,但质地和绣工都与这一方相似,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凶手选择用红色绢布,并非随意为之,红色在民间有‘血债血偿’的寓意,凶手或许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复仇。”
“复仇?”崔大人皱起眉头,“可这四名受害者,虽然都是纨绔子弟,平日里行为不端,但他们之间并无交集,家世背景也各不相同,凶手为何会将他们列为目标?”
这正是此案的关键。曹稔心中思索着,前几日她曾仔细翻阅过前三起案件的卷宗,四名受害者虽然看似毫无关联,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曾有过始乱终弃、迫害女子的传闻。柳公子去年曾强抢一名民女,后来民女不堪受辱,投河自尽;之前的张公子,更是因嫌弃妻子出身低微,将其毒打后赶出家门,导致妻子冻饿而死…...
“大人,您可还记得,这四名受害者都曾有过迫害女子的经历?”曹稔问道。
崔实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确有此事,不过之前我以为只是巧合,毕竟这些纨绔子弟平日里劣迹斑斑,得罪的人不在少数……”
“不是巧合,”曹稔语气肯定,“凶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这些曾伤害过女子的纨绔子弟。从绣工和脂粉气来看,凶手大概率是名女子,而且她的身份可能与‘绣活’或‘脂粉’有关。她对受害者的行踪和喜好了如指掌,说明她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甚至可能曾在受害者身边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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